周凡的皮鞋,踏上通往二楼的最后一级台阶。
楼下,向坤的惨嚎声与洪豹粗暴的喝骂声交织在一起,成了他登场时最狂野的背景音乐。
他没有理会,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沉重的VIP包房木门。
门内,没有想象中的对峙,也没有任何埋伏。
空无一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雪茄烟味和高级威士忌的酒香。
桌上,一只水晶杯里还盛着半杯琥珀色的酒液,几块冰块正在其中缓慢融化,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沙发的一角,有处微不可察的下陷,余温尚存。
一切的迹象,都在说明主人刚刚才仓皇离开。
周凡的目光扫过房间,脑海中心理侧写的能力瞬间发动。
混乱的酒杯摆放,沙发上不自然的褶皱,还有那扇通往书房、没有完全关严的门……
一副完整的画面在他脑中构筑成型: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男人,在发现棋子失控、猎物反噬时的惊骇与失措。他打翻了酒杯,从沙发上猛然弹起,在极度的恐慌中,选择了最隐秘的逃生路线。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走到巨大的单向玻璃前,看着楼下那片狼藉,如同君王俯瞰自己打下的江山。
他没有去追。
猫,从不急着把玩物逼入死角。
真正的猎手,享受的是猎物自以为逃出生天,却一头撞进另一个绝望深渊时的表情。
周凡从口袋里摸出那只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鬼眼彪沉稳的声音。
“凡哥。”
周凡看着窗外深邃的夜色,声音平静无波。
“后巷的礼物,可以让他去签收了。”
……
皇朝夜总会,后巷。
阴暗,潮湿,散发着垃圾与腐烂食物的混合酸臭。
一道沉重的铁门被猛地推开,钱永利的身影狼狈不堪地从密道出口冲了出来。
他名贵的西装上沾满了灰尘,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呼吸急促,心脏狂跳,英伦绅士的优雅荡然无存。
他扶着墙壁,贪婪地呼吸着巷子里污浊的空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周凡?社团烂仔?
不过如此!
只要他能回到港岛的金融中心,回到他熟悉的权力游戏中,他有无数种方法,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他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就僵在了脸上。
巷子的阴影里,一个幽灵般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被水塘湿气浸透、皱巴巴的旧西装,头发凌乱,脸上戴着一副镜片已经碎裂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是一双布满血丝,燃烧着癫狂与仇恨的眼睛。
何文轩!
那个被他亲手推入深渊,被他当成垃圾一样丢去守水塘的,昔日最得意的门生!
“钱……钱董事……”
何文轩的嘴角咧开一个神经质的笑容,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根从工地上捡来的,锈迹斑斑的钢管。
“好久不见。”
钱永利瞳孔猛缩,一股比面对周凡时更加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喝道:“何文轩!你想做什么?你疯了?!”
“疯?”
何文轩笑得更厉害了,笑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如同夜枭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是啊,我疯了!”
他猛地停住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是你教我的!”
“钱董事,是你亲口教我的!”
“被主人遗弃的狗,是会咬人的!”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如同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举起手中的钢管,咆哮着朝钱永利扑了过去!
“啊——!”
养尊处优的钱永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惊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他转身想跑,但那根冰冷、坚硬、带着铁锈味的钢管,已经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背上!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断裂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