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倒马世昌的那份关键证据，就来自荆棘的数据库！”
钱永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终于明白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和九鼎集团这个商界新贵斗法，可现在看来，他连对手真正的身份都没摸清楚！
九鼎集团，不过是对方推到台前的一颗棋子。
那条藏在水下的真龙，手上竟然握着“荆棘计划”这份足以颠覆整个港岛高层的绝密档案！
这已经不是商业斗争了。
这是要命的政治清算！
电话那头的“先生”沉默了片刻，声音重新恢复了冰冷的平静。
“事情已经发生，追究责任没有意义。”
“从现在起，你被正式吸纳为荆棘计划的监督者，权限提升。”
“伦敦方面，将启动清道夫协议。”
钱永利握着电话的手指，猛地收紧。
清道夫……
政治部里传说中的幽灵协议，专门用来抹除一切失控的棋子，和所有可能暴露计划的痕迹。
“你的第一个任务，”电话那头的声音如同神祇下达谕令，“抹除一切可能追溯到荆棘源头的线索。”
“首要目标——黄志明。”
“皇家警务处高级助理处长，O记的总指挥。”
“他近期行为异常，一直在利用职权，翻查多年前的旧案。他现在查的东西，已经很接近荆棘计划的核心了。”
“你需要做的，就是通过他，把那条藏在水下的真龙，给我钓出来。”
“用任何方式，不计代价。”
钱永利挂断电话。
他脸上的死寂，渐渐融化，转为一种病态的、兴奋的潮红。
他以为自己是棋手，结果发现自己只是棋子。
但现在，伦敦方面，那个真正的棋手，给了他一枚更重要的棋子，并赋予了他继续下棋的资格。
输给周凡的屈辱，被这种重新掌握权力的快感所取代。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灯火璀璨的维多利亚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黄志明……”
“让我看看，你的背后究竟是谁！”
……
与此同时。
O记，总指挥办公室。
这里没有山顶别墅的奢华，只有呛人的烟味和堆积如山的文件。
黄志明站在一面墙壁前，一言不发。
墙上，贴满了发黄的旧照片、剪报和人物关系图。
而在所有线索的最中央，是一张年轻女孩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那是他的女儿，黄佳佳。
他的整个世界。
凭借刚刚坐稳的高级助理处长之位，他终于调阅出了那份尘封多年的卷宗。
可当他翻开卷宗时，看到的却不是真相，而是一张冰冷的通知。
通知上，一个鲜红的印章，如同烙铁般烫眼。
【S级机密】
【根据《皇家警务处保密条例》，该档案已永久封存，非总督或伦敦内政大臣亲笔手令，任何人无权开启。】
任何人。
也包括他这个O记的总指挥。
黄志明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女儿的照片，然后猛地攥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爬了这么多年，斗倒了雷洛克，坐上了今天的位置，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掀开黑幕的力量。
结果到头来，他面对的，依旧是一堵由规则和权力砌成的高墙。
一堵他根本无法撼动的高墙。
他烦躁地又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女儿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
那些人……那些害死他女儿的权贵，就躲在这堵墙后面，嘲笑着他这个所谓的警队高层，是何等的不自量力。
内线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
黄志明深吸一口烟，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接起电话。
“黄，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他的顶头上司，总警司汤普森。
……
总警司办公室。
汤普森，一个典型的英式精英，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湛蓝的眼睛里透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黄，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黄志明坐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汤普森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鉴于你现在的工作量，政治部那边，为你指派了一位新的助理，协助你处理日常事务。”
黄志明眉头微皱。
助理？
还是政治部指派的？
他顺着汤普森的目光，望向办公室角落的沙发。
那里坐着一个年轻人。
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白净。
他察觉到黄志明的目光，站起身，礼貌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黄Sir，你好。”
他的声音很干净，普通话标准得不像港岛人。
“我叫何文轩，以后请多多指教。”
黄志明没有起身，也没有伸手。
他就这么坐着，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叫何文轩的年轻人。
对方始终保持着微笑，眼神平静，坦然地接受着他的审视，看不出任何破绽。
可黄志明在那副金丝眼镜后面，在那平静的眼眸深处，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一股与钱永利，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豺狼，同源的味道。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
汤普森似乎没有察觉到这股暗流，还在公式化地介绍着：“何先生是剑桥的高材生，能力很强，相信他能帮你很多……”
黄志明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盯着何文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哪里是助理，这是上头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黄Sir，以后请多多关照。”何文轩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走廊惨白灯光，看不清他眼神里的情绪。
“好说。”
黄志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即，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竟然也堆起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有些僵硬，却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长辈对后辈的“欣赏”与“提携”。
“何先生年纪轻轻，就能进政治部，仲系剑桥嘅高材生，前途无量啊！”
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何文轩的肩膀上，力道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