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周凡没有片刻耽搁。
他甚至来不及卸下戏服，那身黑色丝质衬衫依旧穿在身上，领口的扣子随意解开着，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剧组的人员，包括导演林岭东，都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骤然升腾的煞气，与刚才戏中“太子森”的余威完美融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目送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开摄影棚。
“凡哥，发生咩事？”钟楚虹美眸中带着一丝担忧，快步跟了上来。
周凡脚步未停，声音却缓和了些许：“红姐，少少麻烦事，我搞得掂。你先忙。”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
油麻地，依旧是那副龙蛇混杂、充满市井烟火气的模样。
但当周凡那辆平治车驶入熟悉的街区时，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却与这片环境格格不入。
冷峻的面容，锐利的眼神，紧抿的嘴角，周身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
这哪里还是演员？
简直就是太子森从电视屏幕里走了出来！
街口，阿杰带着七八个精悍的青年，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大多是西贡码头一役后，真心归附的亡命之徒。
当周凡推开车门，缓步走下时，阿杰等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
阿杰瞳孔微微一缩，他见过凡哥的狠，见过凡哥的智，但如此刻这般，单凭气势便能震慑人心的模样，还是头一遭。
这股气场，比那晚在烂鬼坊面对大圈帮时，更加凝练，更加骇人！
“凡哥。”阿杰沉声开口。
周凡微微颔首，眼神扫过阿杰身后的众人，那些平日里桀骜不驯的古惑仔，此刻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王劲超喺边？”
“前面巷仔口，梁太屋企楼下。”阿杰侧身引路。
狭窄的唐楼巷口，光线昏暗。
王劲超此刻正意气风发，口沫横飞地对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比划着。
那妇人正是周凡以前的包租婆梁太，此刻她脸上堆着贪婪又有些不安的笑容，手里紧紧攥着几张钞票。
“梁太，你放心讲！我哋《壹本镜》系港岛第一大报，影响力好大嘅！只要你将周凡以前啲衰嘢讲出嚟，我保证你以后日日上电视，做明星都得啊！”王劲超循循善诱，声音带着蛊惑。
“佢……佢以前系成日迟交租，仲……仲带过啲纹身嘅朋友返嚟……”梁太眼神闪烁，声音有些发虚。
“仲有冇啊？例如打架斗殴？虾虾霸霸？有冇跟过大佬啊？”王劲超不依不饶，像只闻到血腥味的苍蝇。
他身后的一个年轻狗仔，相机镜头已经对准了梁太，另一个女狗仔则将录音笔悄悄递近。
“这个嘛……没有。”梁太觉得自己不能为了料钱而编造新闻去抹黑救命恩人。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般在巷口炸响：
“王主编，咁勤力，揾紧咩猛料啊？”
巷口的阴影处，周凡缓缓踱步而出。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丝质衬衫，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深冬的寒潭。
王劲超正说得兴起，被人打断，顿时面露不悦，想也不想便喝道：“边个啊？冇见我哋做紧采访……”
话音未落，当他看清来人时，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
周凡！
竟然是周凡本人！
而且，此刻的周凡，与报纸上那个凭“太子森”一角爆红的演员，简直判若两人！
不，应该说，是与“太子森”在戏中展现出的那种凶悍、霸道、睥睨一切的气势，如出一辙！
一股寒意，从王劲超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