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几个模糊的格斗画面一闪而过——出拳的角度，踢腿的轨迹，还有一些基础的闪避和擒拿动作。
虽然只是片段，却像是刻印在了他的本能里。
他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感觉指关节似乎比之前有力了一些。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凭空多了一身肌肉，而是身体对力量的运用，对格斗技巧的理解，有了一种全新的认知。
“喂！躺地上的那个！收工了，还想领双份钱啊？”
尖锐刻薄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周凡一个激灵，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他连忙从冰凉的“血泊”中爬起来，动作间，却敏锐地感觉到身体和以往的不同。
那股从尾椎升起的暖流虽然已经消散，但四肢百骸间残留的酥麻感还未完全褪去。更重要的是，他对身体的掌控感，似乎微妙地提升了一个层次。以前爬起来可能还有些踉跄，现在却稳稳当当，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协调。
脑海里那些模糊的格斗画面，虽然不成系统，却让他下意识地调整了身体的重心和发力方式。
“磨磨蹭蹭，影帝咩？快点去领钱走人，别耽误下一场！”
说话的是个瘦猴似的场务，叫阿坤，在剧组里负责催场和杂务，向来看不起他们这些底层的群众演员。此刻他正斜乜着周凡，嘴角撇着，满脸的鄙夷。
若是从前，周凡多半会唯唯诺诺地道歉，然后灰溜溜地跑开。
但现在……
周凡抬眼，平静地看向阿坤。
他的眼神并没有凶狠，依旧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迷茫，可不知道为什么，阿坤被他这么一看，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
这小子，眼神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那股子任人揉捏的怯懦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种说不出的沉静。
“知道了，坤哥。”周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他没有卑躬屈膝，也没有刻意顶撞，就是那么平平常常的一句。
阿坤准备好的一肚子刻薄话，不知为何，突然就有点说不出口了。他“哼”了一声，扭头去催促其他人了，只是那不耐烦的劲头，明显收敛了些。
周凡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向角落的道具组，准备归还身上的血衣。
道具师老王正忙着收拾，见周凡过来，头也不抬地说道：“放那儿就行，自己去那边领钱。”
周凡依言放下血衣，走到临时搭建的账台前。
负责发钱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人称“财叔”，剧组的会计。他面前排着几个同样刚“死”过的龙套。
“下一个，周凡。”
周凡上前。
财叔从一沓钞票里抽出几张，数了数：“周凡，饰演李强，出场费三十，红包二十，一共五十蚊。”
五十块港币。
对于一个刚穿越过来，身无分文的周凡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但对于一个在剧组泡了一整天，反复“死”了五六次的人来说，这点钱，连买盒好点的止痛药膏都不太够。
这就是底层群演的真实写照。
周凡接过钱，指尖触碰到钞票的粗糙质感，心中五味杂陈。
他小心地将钱折好，塞进裤子口袋里。这个口袋，还是原主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唯一的完好口袋。
“下一个！”财叔的声音已经扬起。
周凡退到一边，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注意到，不远处，导演郑桐正和副导演低声交谈着什么，时不时还朝他这边瞥一眼。
郑导那张因为焦躁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此刻竟然缓和了不少。
“那个靓，是刚刚演李强的那位吧？”郑导的声音不大，但周凡因为格斗术入门带来的敏锐听觉，还是捕捉到了一些。
“是的，郑导。”副导演连忙点头。
“嗯，这小子今天演尸体，还算有点意思。”郑导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胡茬，“比那些一喊咔就弹起来的扑街货强多了。知道在镜头前多躺一会儿，有前途！”
副导演赔笑道：“郑导您说的是，这小子是挺敬业的。”
“行了，你跟场务那边打个招呼，”郑导摆了摆手，“以后有这种被打死的、需要躺半天的角色，优先考虑他。省得我再费口水骂人。”
“好嘞，郑导，我记下了！”
听到这里，周凡的心情有些复杂。
被导演点名表扬，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表扬的内容，却是“演尸体有前途”……
这算什么？专业躺尸户？
不过，转念一想，有戏拍总比没戏拍强。在这个遍地是黄金，也遍地是饿狼的港岛，能先生存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他有系统。
只要能演角色，就能获得能力。哪怕是演尸体，只要演得好，说不定也能从扮演的“尸体”身上薅出点什么意想不到的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