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了摆手,似乎懒得再深想,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残忍而慵懒的笑容。
“罢了罢了。”
“既然这些下作手段都被我那位好六哥防得滴水不漏,那咱们也就省省力气,不必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了。”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座肃静的考院,声音变得幽深起来。
“直接一点,不好么?”
……
与此同时。
考院之内,肃静依旧。
但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已然弥漫开来。
方才外面街道隐约传来的骚动和马蹄声,以及偶尔闯入视野,面色冷厉快步而过的黑冰台锐士,都让敏感的士子们意识到,定然发生了大事。
赢子夜去而复返,再次登上了考场前方的高台。
他的身影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士子的目光。
与之前鼓励时的平和不同。
此刻的他,面色冰冷如霜,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凛冽寒意。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下方一张张或疑惑、或不安、或心虚的面孔。
声音清冷而威严。
如同冰碴碰撞,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考舍。
“经查实,考生王粲、李欲、赵思空……等十七人!”
他每念出一个名字,就如同一道冰冷的判决落下,被念到名字的士子瞬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其或勾结朝中不法官员,或自身心怀侥幸,行舞弊之举,意图玷污科举之公正,欺瞒圣听,罪证确凿!”
话音落下!
早已等候在侧的禁军士兵如狼似虎般冲入指定的考舍!
毫不客气地将那些已然瘫软或试图挣扎的士子从座位上拖起,剥去号牌,套上枷锁!
“不!冤枉啊!”
“公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我是被逼的!”
哀求声、哭嚎声、挣扎声骤然打破了考场的寂静,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军士冰冷无情的呵斥和铁链的碰撞声。
所有未被波及的士子都看得心惊肉跳,噤若寒蝉!
一些心理素质稍差的,甚至握笔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赢子夜冷漠地看着那十几人被拖走,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此等蠹虫,乃士林之耻!”
“帝国予以机会,非是让其行此苟且之事!”
“望尔等引以为戒,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参考之机,以真才实学,回报帝国,光耀门楣!”
“继续考试!”
说完,他不再多看下方一眼,转身走下高台。
考场内,重归死寂。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心有余悸的恐惧。
然而,在这恐惧之下,更多的是一种对规则的敬畏和对公平的坚信。
经过这番雷霆手段的清洗,再无人敢心存侥幸!
笔尖划过竹简的声音,再次成为主旋律,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沉重与纯粹!!
……
咸阳菜市口。
空气中似乎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
刑场周围,黑压压站着的,竟是满朝权贵!!
以大秦丞相李斯、冯去疾为首,几乎所有在都,有资格上朝的文武百官,皆被“请”到了此地!
他们按照品级爵位肃立,人人面色凝重。
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与不安。
无人交谈,无人私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因紧张而发出的轻微吞咽声。
阳光照射在他们华丽的朝服上,却映不出一丝暖意,反而显得格外冰冷。
因为下令让他们前来观刑的,并非始皇。
而是那位如今权柄日重,深得帝心,且刚刚以雷霆手段肃清了科举舞弊案的六公子!
赢子夜!
谁都知道,陛下将科举这等关乎国本的大事全权交予六公子,其意已不言而喻。
今日六公子令百官观刑,其震慑之意,昭然若揭!
无人敢称病,无人敢缺席!
沉闷的车轮声由远及近。
在无数道惊恐、复杂、敬畏的目光注视下,数辆囚车在精锐禁军的押送下,缓缓驶入刑场中心。
囚车中关押的,正是昨日被当街拿下的那几位朝廷官员!
他们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
官袍被剥去,只穿着囚衣,头发散乱,面容枯槁,眼神空洞绝望,如同待宰的牲口。
有人瘫软如泥,有人则兀自喃喃自语,似在哀求,又似在诅咒。
囚车停稳,车门打开。
那几名犯官被军士粗暴地拖拽出来,押解到行刑台前,强迫他们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