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越尘不知何时醒了。
二人腕间的伤痕相对,几乎刺伤了棠鲤的眼睛。
他是太子,又武功高强,谁敢用麻绳捆他?
宗越尘神情僵冷,不动声色地将人拉入怀中,转移她的注意力。
“怎么来了?”
“想问问殿下,是谁抓了我。”
棠鲤声音平静。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在窥破天大的秘密后,她竟还能保持冷静。
宗越尘不知她是否猜到什么,却又不好直问。
“良妃谋害皇室血脉,罪大恶极,被判诛九族,她母族抓你,是想威胁孤替他们留住最后的血脉。”
“殿下答应了?”
“不曾。”
“那殿下怎么找到我的?”
气氛陷入沉凝。
宗越尘淡道:“严刑逼供,审出来的。”
撒谎。
她在水中,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可无论如何,这段时间绝不会太久,否则她早断气了。
除非,他一开始就知道她在水里,而后命人直奔水中搜查。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不是能与她‘感同身受’?
霎时间,棠鲤心乱如麻。
她不敢让宗越尘瞧出,死死压住狂跳的心脏,转移话题:“我在殿下身上闻到了血腥味,殿下受伤了?”
“皇叔痛失孙辈,雷霆大怒,在御书大发脾气,孤被几个蠢货牵连,受了一点小伤,无大碍。”
他的话变多了。
虽然在她面前,他一向不寡言。
可他语速也比寻常时快了两分。
这不正常。
很不正常。
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模样,哪怕在床榻间最激动时,语调也是懒懒散散的。
他在心虚。
他在心虚什么?
怕她发现他的秘密,怕她发现他就是个骗心骗身的混账玩意?
说什么两情相悦,不过是怕她死了连累他罢了!
恐怕,从初次相遇,他便发现了这点,所以才会出手救她。
想到此处,棠鲤眼眶酸涩,一颗心几乎沉入湖底。
她忍下酸意,从宗越尘怀中挣了出来。
“殿下,我想将画竹带回去。”
宗越尘皱起了眉,不甚赞同:“她渎职,孤会给你个武功更高强的女侍卫。”
棠鲤无声落下泪来:“我就要她。”
画竹虽是宗越尘的人,可二人相处许久,一天十二个时辰,除开睡觉,分开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感情不会有假。
棠鲤分不清自己的泪是为谁而流。
气氛再度沉凝。
宗越尘神情晦暗。
他抬手,想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棠鲤下意识往旁边扭头躲开,宗越尘动作一顿。
躲他?
宗越尘心中蓦然升起难以言喻的戾气。
他压下心底的狂躁,尚算温柔地捏住她的下巴。
面无表情的,不容抗拒地、平静地擦干她的眼泪。
“好。”
他的眼神要杀人,棠鲤垂下眸子,被吓得不敢动弹。
此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听见动静的棠鲤心下微松,道:“有人来了,殿下好好养伤,我先回去。”
宗越尘眼底晦意一划而过。
他弯着唇,摸了摸棠鲤的头:“好。”
他笑得温柔,可这一瞬间,棠鲤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