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世相差无几,能力旗鼓相当的两人待在一处,往好听了说是强强联手,往不好听的说就是同床异梦,那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尘儿此人,与常人不同,他啊,不忌讳出身,却忌讳‘同床异梦’。”
以尘儿的本事,他不需要借助岳家助力,在妻子人选上,便比寻常皇室子弟要宽泛许多。
那些追随于他的,虽想借姻亲关系锦上添花,可这却绝不是追随尘儿的必要条件。
再说了,钱,权,谁能强过皇家?
棠鲤明白老王妃的意思。
宗越尘性格强势,又喜欢动不动砍人脑袋。
若娶一个心有二意的,怕是那人没两天就要无故暴毙。
她这样儿的正好。
以他的聪明,能将她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
完全在他掌控之中,满足他的掌控欲。
老王妃忽然来了精神头,拉着棠鲤的手,反反复复说起宗越尘的事。
说到中途,闻人韫赶来了。
老王妃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棠鲤身上,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说。
见她如此,三人心头皆是一沉。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老王妃面露困倦,她将闻人韫唤至跟前,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韫儿,莫再固执,待我一死,你便承爵,但别忘了,你爹和你妹妹的仇……我们闻人家,不出孬种……”
说着,老王妃缓缓闭眼,呼吸逐渐绵沉,又在某一刻变得微弱,好似随时都能彻底消失。
闻人韫红着眼,低低应了一声。
世子妃无声落了两滴泪。
三人守到天亮,清晰地看见老王妃的胸廓再无起伏。
棠鲤踉跄着起身,跪地磕了三个头。
“母亲!”
“母亲!”
听见动静的婢女们鱼贯而入,在旁边屋子守了彻夜的府医上前诊脉,而后长哭一声:“王妃娘娘,薨了!”
……
七日后。
老王妃下葬。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
人群中,一身素衣的棠鲤撑着伞,保持着与长队同等的速度,面色悲伤的送葬队离城而去。
待再看不见后,棠鲤才脚步沉重地回了棠宅。
葬礼过后,闻人韫承袭爵位,又上书重熙帝,以丁忧的名义请辞府尹一职。
重熙帝巴不得削弱太子党的势力,当即同意。
太安王府就此沉寂。
是夜,宗越尘自暗道而来。
他容色平静,不见伤感,棠鲤偏自他瞳眸中读出了几分茫然与困惑。
棠鲤摸了摸他的脸,目露怜色,低声嘟嚷:“殿下又瘦了。”
宗越尘将棠鲤抱坐在腿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捉住她的手放在胸膛。
二人无声待在一处。
棠鲤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划过老王妃临终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老王妃已然很虚弱,说话时一停一顿,可她离得很近,听得一字不落。
老王妃让闻人韫不要忘记‘爹’和‘妹妹’的仇恨。
据她所知,老王妃与老王爷感情甚笃,二人一辈子就生了一儿一女。
儿子是闻人韫,女儿是宗越尘的生母。
什么样的仇,能让老王妃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