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越尘又开始冷笑:“做梦。”
今夜变数太多,棠鲤本以为会彻夜无眠,可她的呼吸逐渐平缓,不知不觉间就入没了意识。
一夜无梦。
醒来时,马车已离开寒山寺,正在进城的路上。
“今日之内,将账册中所有相关之人全部抓起来。”
“晏家明虽已伏诛,其家眷亦一个不可放过,全部下狱。”
“命李同知暂代政务,限他三日之内给孤一个交代。”
“孤身边不留背叛者,梁平伺候孤五年,给他一个痛快。”
宗越尘人虽还在马车里,但命令已隔着车厢,下了一条又一条。
棠鲤听着,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以宗越尘的疑心病,梁平能在他身边伺候五年,定是有几分信任。
可这样的人,说背叛还是背叛了。
且即便知道梁平为何背叛,宗越尘也不可能与重熙帝彻底撕破脸皮。
他们之间,似乎因为某个原因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但这样的平衡已然岌岌可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崩塌。
登天之路近在眼前。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她要权势。
这权势只有宗越尘能给她。
三日后。
长皖府贪污案彻底告破。
宗越尘写好折子,与其他的罪证一同,让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回京城。
府城的刑场堆满人头。
一行人再度踏上南巡之路。
……
数日过后。
京城。
当得知宗越尘竟又告破一桩大案时,怀王脸色扭曲至极,他看了眼礼部尚书李寄明。
李寄明出列,语气沉凝:“陛下,臣有本奏。”
“太子殿下妄动私刑,私自处置四品大臣,不合规制,有越权之疑!”
兵部尚书眼皮不抬。
“李大人此言差矣,太子殿下在奏书中写明,他无意对罪臣晏家明动手,是晏家明自己狗急跳墙,派人行刺,太子殿下杀他,是为了自保。”
“李大人与其在这思索太子殿下是否越权,不如好好想想另一件事,长皖大坝偷工减料,是否能扛得住明年的汛期?有无重修的必要?”
此话一出,大臣们的思绪瞬间被带偏。
长皖府向来雨水多,又在几条大河下游的交界处。
一旦在多雨季节,极有可能发生洪灾。
户部尚书苦着脸:“微臣记得,两年前,长皖府前后共申请了四十万两,若是重修,还需要将旧地砸毁,花费约莫差不多。”
闻人韫:“尚书大人不必如此忧心,晏家明极其同谋,家中共抄没了十万两家财,能补足一部分。”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吵闹不停。
重熙帝却只觉得头疼,心底的烦躁越发严重。
晏家明真是废物!
他特意派梁平前去协助,竟还不成事!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重熙帝威严道:“长皖大坝今年能安然度过汛期,想来明年亦无大碍,即便用料差了几分,少几年寿命,也不急于重修,此事不必再议。”
至于李寄明的‘越权之嫌’,重熙帝只当没听见。
他若要因此治罪宗越尘,吃相未免太难看。
重熙帝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齐王和怀王,只觉得人生无常。
他自认才能比先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他的两个儿子,却不及宗越尘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