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坐公交回去吧。”王红梅晃了晃手里的糖人,鲤鱼尾巴上的糖已经有点化了,“再晚,糖人该塌了。”邢成义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公交站走,晚风里飘来文化街的枫叶香,混着她身上的糖甜味,像首没唱完的小调,在心里缠缠绵绵的,甜得让人舍不得往前走,又盼着路能长点,再长点。
离公交站还有几十步远,就闻见股葱花混着面香的味儿,路边支着个煎饼摊,铁板“滋啦”响,一个戴白帽的师傅正拿着竹蜻蜓转煎饼,面糊在铁板上摊成薄薄的圆,边缘翘起来,像镶了圈金边。
“是山东杂粮煎饼!”王红梅眼睛一亮,脚步就定住了。她在老家吃过一次,是走街串巷的师傅做的,卷着油条,香得能把舌头吞下去。
邢成义也停下脚,看师傅往面糊上磕鸡蛋,用竹蜻蜓把蛋液抹得匀匀的,黄澄澄的蛋液裹着杂粮面,像块镶了金边的玉。“要俩不?”他摸出钱包,“垫垫肚子,回去就不用吃晚饭了。”
王红梅使劲点头,又赶紧补充:“给我多放辣椒,越辣越好!”
“好嘞!”师傅应着,给第一个煎饼刷上甜面酱,撒了把翠绿的葱花,又抓了把香菜,王红梅赶紧说:“我不要香菜,多放辣椒!”师傅笑着换了勺红彤彤的辣椒油,往饼上一抹,红得发亮,看着就够味。
邢成义指着第二个饼:“这个少放酱,不要辣椒,多放葱花。”他不爱吃辣,总说辣得烧心,可看王红梅吃辣时眼睛发亮的样子,又觉得那红彤彤的辣椒也怪好看的。
师傅把薄脆往饼上一铺,“咔嚓”一声脆响,然后把饼卷成筒,用牛皮纸一包,递过来:“姑娘的,多辣;大哥的,不辣。”
王红梅接过来,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煎饼的软、薄脆的酥、辣椒的辣混在一起,香得她直眯眼,辣椒油顺着嘴角往下滴,她也顾不上擦,只含糊地说:“比老家的还香!”
邢成义拿着自己的煎饼,慢慢咬了一口,杂粮面的香混着葱花味,温温软软的,正合他的口味。他看王红梅吃得急,怕她噎着,从帆布包里掏出橘子汽水递过去:“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王红梅接过汽水,拧开喝了一大口,辣劲被甜味一中和,更觉得舒坦。“你尝尝我的?”她举着煎饼往他嘴边送,上面还沾着点辣椒油。
邢成义摇摇头:“我不爱吃辣。”可看她眼里的期待,还是凑过去咬了一小口,辣劲瞬间窜上喉咙,他“嘶”了一声,赶紧嚼了几口自己的煎饼压一压。
“辣吧?”王红梅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用手背擦掉他嘴角的辣椒油,“就知道你受不了。”
邢成义也笑,看着她手里那半卷红彤彤的煎饼,觉得比食府的精致点心还让人稀罕。两人边吃边往公交站走,煎饼的香味混着晚风里的枫叶香,王红梅的辣,他的不辣,就像他俩的日子,一个热辣鲜活,一个温厚踏实,凑在一起,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对味。
公交来了的时候,王红梅的煎饼刚吃完,嘴角还沾着点辣椒渣,邢成义掏出手帕给她擦,指尖蹭过她的嘴角,像碰着块沾了蜜的辣椒,又辣又甜。她往他身边靠了靠,轻声说:“下回还来吃,让师傅给你也放点辣,试试就知道有多香了。”
邢成义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重重点头:“好。”心里却想,只要跟她一起,就算是辣得烧心的煎饼,也吃得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