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盾后,连珠铳的“哒哒”声比箭雨更急,铅弹泼洒而出,冲在最前的旗兵像被割的麦子般成片倒地。
排盾后的火炮随即轰鸣,燃烧弹拖着火星砸进城里,木屋、帐篷、草料堆全被点燃,胡椒烟与仁慈煤烟像灰纱般裹住城池,呛得人睁不开眼,城门处再也没见骑兵冲出来。
张序和看得浑身发紧,手心全是汗,身旁的“快应队”战士却拍了拍他的后背:
“别怕,小场面。”
这一刻他忽然懂了,这支没有“将领”的队伍,靠的不是谁发号施令,而是铁打的纪律与默契,还有那“先保命再取胜”的清醒,难怪能一路势如破竹。
张序和攥着衣角的手止不住地发抖,膝盖都在打颤,眼睁睁看着旗兵在铳声中倒下,浓烟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他连呼吸都忘了节奏。
旁边立刻有几名“快应队”战士注意到他的窘迫,粗糙的手掌轻轻拍在他后背上,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家常:
“莫紧张,咱这排盾比城墙还结实呢!”
他顺着战士的目光看向阵前的三层排盾——
最外层插满了箭羽,像刺猬似的密密麻麻,可第二层排盾却光溜溜的,连一支箭都没有。
张序和瞬间明白了:
这排盾是用原木连排,外面还包着铁皮,别说弓箭,就是寻常刀剑也砍不透。
敌人就算拼尽全力,不发一枪一弹也休想越过这道屏障,想从外面毁掉排盾?
纯属痴心妄想。
“要不是圣主严令‘保命第一’,”
一名操炮手正在清理弹筒,撇撇嘴道,
“真想把他们放近些,用连弩突突了,还能缴获几匹好马呢!”
旁边的突击手笑着接话:
“可不是嘛,总这么轰来轰去,连点活物都捞不着。”
如今“快应队”的心态,和方正化越来越像:
仗打得越多,心里越不是滋味。
弹药消耗得像流水,可战利品却少得可怜,简直是“只见消耗,不见入账”!
他们越想越憋屈,忍不住念叨起辽东游击军:
“人家虽说最后也得划入‘快应队’序列,可瞧瞧人家捞的好处!”
从辽东半岛各城开始,连人带财物一锅端;
到了海州各屯,解救回大明的汉民奴隶、俘虏的包衣奴(后来全送去当矿奴)、收缴的家产堆成山;
如今从盖州到盛京,再往招河谷推进,轨车一趟趟往回送物资,金银粮食就没断过。
宁古塔被攻破后,“快应队”干脆在焦黑的城墙上开了场扩大会议,人人都红着脸急吼吼地发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然以后都没脸见人!”
“辽东游击军要并入咱们,从川蜀回来的那批人也快从塔山北上了,到时候家里婆姨们凑一块聊天,咱们都得被比下去!”
“总不能光消耗不创造吧?
传出去都得被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