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会儿,吕振武才回来,他钻进车,不等坐稳,就告诉了小六子将车开到光启南路和蓬莱路口就可以了,然后回过身来:“小兄弟,等急了吧?不好意思,那钥匙被我扔来扔去,不记得是扔在哪里了,找了好久才找到呢。”
“哦,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没事。”其实他刚才等得心里象有只猫抓似的,今天他本来是应该去店里点卯做事的,但是昨天没买到日票才乘了夜班车,后来又碰上火车脱班,到北站时就已过了辰时点卯时间了,现在又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时间恐怕更迟了,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刚才乘公交车的话,现在不定还在路上晃悠呢,哪有这么快就到的?这么一想,心就定了下来。现在听的吕振武问,便很淡定地回答。
车停在了光启南路和蓬莱路交叉路口,等吕振武和鲁荣明他们下车后,小六子便立刻将车子掉头开走了。
吕振武领着两人过了十字路口,左转沿着街边的人行道往光启南路行去,走不多远就在路边看到一个早点摊,他回头看了看正眼巴巴地盯着坐在摊头边吃早点人碗中的食物,知道她是饿了,便提议吃了早点再走。其实吕振武也觉得肚子饿了,听到鲁荣明的提议正中下怀,于是三人便在摊旁找了张桌子一边一个分别坐下,青柳要了一碗大馄饨,鲁荣明要了一根油条和一碗豆腐脑,吕振武要了两只大饼一根油外加一碗大馄饨,看到鲁荣明吃那么少,只有他的一半,就自嘲地他是饿鬼投胎的,所以食量一向很大的。
三人吃毕。鲁荣明抢先会了帐,是他请,吕振武听了笑笑,便不再坚持。
在光启南路中段,吕振武领着二人跨进了一个石门樘子,进门就是一个楼梯,左右均是木板墙,听得到里面有人话,估计是住有人家的。沿楼梯而上到二楼,是一条长长的木地板走廊。吕振武走到最东面的一扇红漆已掉落的门前站定,将一直舀在手里的钥匙伸进了门上的孔里。轻轻地一转,锁舌发出低低的“喀嚓“一声,门就被推开了。
三人进去,吕振武领两人一间间看过,这套房一室一厅。房间里床、衣柜、夜壶箱(指床头柜)和两把雕花木椅,坐落间里有一只小圆台及四张香妃凳。边上一个小隔间,前面是厨房,里面有一只小煤炉,边上架了块长长的搁板,后面是卫生间,里面有抽水马桶和自来水。最难得的是,这套房里竟然还按装了电灯。房间和坐落间是吸顶灯,厨房和卫生间的灯是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当年的出租房里配有这种设备应该算是很高档了。
显然,这也是那个劳伦斯看在吕振武是蒋校长(当时蒋介石是黄埔军校校长及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长)的同乡面上才费尽心思给他找了这么好的一套租屋。
青柳自进了屋,就一直在不停地到处看到处摸,觉得房间里的一切都很新奇。最让她感到新鲜的还是那个一按门边的按钮就会发亮的电灯,当时在火车上她就觉得那个发亮的东西很是神奇。但当时因为她头晕发热,脑子不是很清楚,就是想研究也是有心无力,所以就放下了。现在一看到这房间里竟然也有,她的好奇心不由又起来了,于是便厨房里不停地开开关关,望着吊在房间中央的圆球不断地明明灭灭,脸上满是快乐的笑容。
鲁荣明知道设备这样高档的一套房子,其月租肯定不会低,但是,又不能拂了吕先生的好意,再加上,急切之下他也找不到既便宜又合适的房子按置青柳,想来想去,事到如今还是先暂且住下再,等以后有时间再去另找一间吧。
“真的非常感谢先生把自己的房子借给我。呃,那么这个月的房租我付给你吧?……”鲁荣明问道,这是做人的规矩,人家已经很热心地将房子借给你住了,难道你就若无其事一声不吭地受了?另外,他也想知道一下房租的确切数字。
“嗨,劳伦期这厮也是个抠门家伙,他名义上给我配了套房,但只付了保证金、押金和一个月的房租,这个月的租金我已经付过了,所以你们可以免费住到月底,如果下个月还要住,到下个月月头你可以直接付给房东,每个号头(月)要半只洋(半块银元)呢,到时她会上门来收的。如果你们不要,下个月我也要把这房退了,这么贵的房租,我一个小巡捕也住不起啊!”吕振武大手一挥,哈哈大笑着。然后他有事,要告辞了。
鲁荣明千恩万谢地将他送出了房间,在门口,吕振武忽然在他耳边轻轻地:“小兄弟,这个小姑娘真是你的小娘子吗?”
鲁荣明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不由羞红了脸,他倒底不惯于谎,于是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
“哦?那她是你的什么人?”吕振武好奇地又问。其实他早就怀疑这小姑娘和这年轻人并不是夫妻而是从乡下私奔出来的,现在听到年轻人否定的话,验证了自己的部份猜想,于是索性想问个水落石出。
“嗯,这个……”鲁荣明正想向吕振武和盘出一切,却听到屋里青柳在叫他,回头一看,见她正向自己招手,样子很是尴尬。
“怎么了青柳?”鲁荣明不解地问道。他看了看屋里,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啊。
“那个……呃……这里有坑吗?”青柳羞红脸,低着头两只脚绞来绞去,还不停地微微摇晃着着身子,眼睛躲躲闪闪地,看也不敢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