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路上,是文朗先找到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文娟。
他拉起妹妹的手就往后山跑,气喘吁吁地说:“娟儿别怕,爸妈嫌你是丫头片子,不要你了。但哥哥管你,我带你去找他们!”
文娟那时年纪小,哪辨得清真假,只当哥哥是唯一的依靠,感动得眼泪汪汪,细声细气地说着“谢谢哥哥”。
可走到一处陡峭的石头坡时,文朗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眼神里淬着与年龄不符的狠厉。
没等文娟反应过来,他便狠狠一推——
“啊!”文娟尖叫着滚下坡去,脑袋重重磕在一块尖石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泥土,人也没了声息。
文朗站在坡上,看着那摊刺目的红,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哼,这下爹娘就只有我一个孩子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仿佛刚才推下去的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只是一块碍眼的石头。
后来敌袭平息,文家父母疯了似的找女儿,文朗却总在一旁有意无意地误导,说看见文娟被乱兵掳走了,又或是往反方向指认踪迹。
战乱未止,一家人终究没能找到文娟,只能带着满心的绝望继续逃亡。
再后来,他们辗转到了现在的地方定居,日子才算稍稍安稳。
起初那几年,文娟的父母从未放弃寻找,可年复一年杳无音讯,终究是在漫长的等待里,默认了女儿早已不在人世的事实。
夏天看到这里,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寒。
她本是拿了文家的宝藏,想着顺手帮衬一把文娟的亲人,却没料到凭空撞破这么一桩旧事,平白多了个血海深仇的仇人。
她挠了挠头,仔细回想原主的记忆碎片。
文娟在世时,从未提过自己的家人,额角那道被头发遮住的旧疤,也从未在人前露过。
是当年撞坏了头失了忆?还是后来记起来了,却因心寒不愿再提?
如今人已作古,这些疑问,怕是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
夏天走到书房,从柜子上拿起一支钢笔和几张稿纸,略一思忖,便提笔写下一封举报信。
信中直指文朗意图非法出境,言辞凿凿。
如今正值冷战时期,国门管控森严,寻常人想通过正规渠道出境难如登天,文朗若真敢动歪心思,这封举报信足够让他吃够苦头。
“国家现在正是需要大量人力发展的时候,这一家人还是老老实实留在这里建设祖国吧!”
夏天冷笑一声,将信纸折好塞进信封。
她出门寻到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递过去一颗水果糖,指着不远处的公安局:“帮姐姐把这封信送到那里,交给穿制服的叔叔,这糖就给你。”
小孩攥着糖果,颠颠儿地跑了。
解决了文朗,夏天开始规划自己的下一步。
当务之急是坐实身份,让“贫农夏天”这个身份彻底扎根。
她去了户籍上那个偏远人稀的小村庄,在村外找了处破旧的土坯房住下。
趁着夜色用精神力给全村人种下暗示:让他们默认她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