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漆黑如墨,空气凝滞,每一步踏出都像踩在死寂的边界。罗铮走在最后,右手仍按在肋侧,旧伤被冷风一激,牵出一阵阵钝痛。前方猎隼背着风眼,脚步已经发虚,铁砧靠在墙上喘息,肩头血迹干涸成暗褐色,呼吸时胸口起伏微弱。
罗铮停下,从针囊中取出半枚银针,刺入自己内关穴,指尖微颤。他抬起左手,将青铜片贴在掌心。片刻后,凹槽处传来一丝温热,极不稳定,像是电流在金属内部断续流动。他迅速将青铜片收回夹层,不再试探。
“标记左侧。”他低声说。
猎隼点头,抽出匕首,在通道左壁刻下第一道短划。沟槽深处泛着冷光,纹路细密交错,像是某种编码被蚀刻进金属。罗铮贴墙前行,指尖缓缓划过墙面。某一瞬,指腹触到一处交汇点,皮肤传来轻微静电刺感,耳边几乎不可闻地“嗡”了一声。
他停步,回头看了眼来路。黑暗吞没了他们进入的裂隙,仿佛从未存在过。
“继续走。”他说。
通道开始分岔。三道岔口并列前方,坡度一致,阶梯宽度相同,回声无差。猎隼试探着走入中间一条,十步后折返,却发现原路已被墙体封死,金属板无声滑动,严丝合缝。
“动了。”铁砧靠在墙边,声音沙哑,“这地方……会自己变。”
罗铮闭目,脑海中浮现石板上的符号、容器边缘的纹路、金属面板的凹槽。所有图案都有共性——以三点为基,螺旋延展,构成三进制循环结构。他睁开眼,重新审视墙面沟槽。
指尖再次划过交汇点。左侧通道的三角刻痕更深,方向明确指向内侧。静电反馈也更强。他蹲下,用指甲在地面划出三道短线,然后指向左侧岔路。
“走这边。”
猎隼搀着铁砧跟上。刚迈入左侧通道,脚底传来轻微震动,墙体再次移动,其他两条岔路彻底闭合。空气流动方向悄然改变。
罗铮放慢脚步,每到节点便伸手触墙,感知静电强度。三处交汇点后,规律浮现:有效路径始终遵循“左三右一”的节奏——连续三次左转后,必须右转一次,否则墙体将封锁退路。
“记下转向次数。”他对猎隼说。
猎隼咬牙点头,用匕首在左臂衣袖上划出刻痕。第四次转向时,罗铮在右侧封闭通道入口处发现一截断裂的金属丝,末端呈熔断状,材质与机械体的藤蔓缆线一致。
他捏起金属丝,轻轻一折,断口处露出内部细如发丝的导线。不是自然破损,是被高频震波烧毁。
有人来过,或者,有东西巡逻过。
“别碰右侧墙面。”他提醒。
队伍继续推进。迷宫开始动态重组,墙体缓慢位移,阶梯角度微调。铁砧脚步踉跄,意识模糊,抬手扶墙时误触右侧沟槽。一声轻响,墙面滑开一道暗门,一股刺鼻气体喷涌而出,灰白色烟雾瞬间弥漫。
“趴下!”罗铮低喝。
他扑上前,银针刺入铁砧百会、人中,力道精准。铁砧浑身一震,睁开眼,瞳孔短暂聚焦。
“别动。”罗铮压低声音,“呼吸闭气。”
烟雾无毒,但气味强烈,扩散极快。罗铮知道,这种暴露足以惊动任何监控系统。他不再犹豫,按“左三右一”规律加速前行,每到关键节点,便用指甲在青铜片边缘划下记号,作为外部参照。
第七次转向后,通道坡度骤增,向下倾斜约三十度。空气流动明显增强,前方出现微弱蓝光,像是从极深处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