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齐对母亲说道:“娘,时辰尚早,儿子想去拜望严教习。”
秦母随即点头:“应当的!只是今日接连拜望师长,你可别太累着。”
秦思齐摇摇头:“娘,不累!我去拜访一下严教习就回来。”
回到书房,拿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想了想严夫子的性格,又从书架上取下几册自已誊抄整理的府衙公文摘要、邸报札记,以及这段时间记录的对策论、经义的一些新思考。便出发前往严教习府邸。
府邸毗邻府衙,环境清幽,多是些致仕官员或举人的宅邸。严崇礼的小院不大,却收拾得极为雅致。白墙黛瓦,院中植有几株遒劲的腊梅,此刻正凌寒绽放,幽香浮动。秦思齐整理了一下衣冠,上前叩响了门环。门很快开了,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书童探出头来,眼神机灵。
秦思齐拱手道:“请问严崇礼严教习可在府上?学生秦思齐,特来拜望。”
小书童上下打量了秦思齐一番,见他气度沉稳,谈吐有礼,便道:“先生稍候,容小的通禀。”转身快步进去了。
不一会儿,小书童回来,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秦先生,我家老爷有请。请随我来。”
秦思齐跟着书童穿过小小的庭院,腊梅的冷香沁人心脾。正屋西侧一间便是书房。书房内,严崇礼正端坐在宽大的书案后,临摹着一幅碑帖。听到脚步声,他放下笔,抬起头来。
秦思齐恭敬行礼道:“学生秦思齐,拜见教习!”
严崇礼虚扶一把:“不必多礼,坐。”他指了指书案旁的圈椅,自已也坐回主位。小书童悄无声息地奉上两杯热茶,随即退下。
严崇礼的目光落在秦思齐身上,带着审视,更带着关切:“思齐,先说说,这段时日,你都在何处?做了些什么?听闻你曾在府衙效力?”他的消息显然比深居简出的周夫子更灵通些。
秦思齐坐定,将茶盏放在一旁,神情坦然,开始叙述:“回教习,瘟疫初起时,学生与母亲避居家中酒楼。后因机缘,得李通判大人召用,在府衙签押房帮办些钱粮账目核算之事。”他言简意赅,只提“核算钱粮账目”,避开了献策、决策、亲历险境等细节。
“哦?核算钱粮?”严崇礼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此乃实务根基。巨万之数出入,关乎民生根本,一丝一毫皆需谨慎。你能得此历练,亦是机缘。做得如何?”他更看重的是学生在具体事务中的表现和收获。
秦思齐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出那几册整理好的公文摘要和心得笔记,双手奉上:“教习容禀。学生自知才疏学浅,唯恐有负所托,故而在办理公务之余,不敢荒废学业。
此乃学生在衙署期间,誊录整理的省、府邸报摘要,部分钱粮调度案例,以及学生对此中涉及之策论、经义要点的些许愚见,斗胆记录于此,恳请教习点拨斧正。”
严崇礼接过册子,并未立刻翻看,但秦思齐这份态度身处繁杂公务仍不忘读书思考,且能主动将实务与学问相联系,已然让他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他放下册子,语气温和了些:“你有此心,甚好。实务亦是学问,尤其是这钱粮刑名,乃地方治理之根本。能于案牍劳形中窥见经世致用之学,便是进益。如今疫疠已除,百业待兴。府学、县学及各私塾学馆,最快也要明年开春方能重开课业。思齐,你既已辞了府衙差事,这段时日,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