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驴蛋一回头,眼角还挂着一串眼泪,冲何黑子吼了一声。
何黑子下意识的又想扬起鞭子,可看到关驴蛋眼神中压抑不住的怒火,心头却哆嗦了一下,没敢动手,反而还后退了一步。
“行,驴蛋哥,咱们说好的!”
陈秀灵心头也释然了,轻轻抬手撩了一下头发,看着关驴蛋,盈盈一笑:“咱们先定亲,成亲的事以后再说。”
“好!”
关驴蛋用力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关驴蛋肯定的回答,陈秀灵又回过头,看着已经住了多年的老宅子。
这个土夯的稻草老宅,几乎算得上是家徒四壁。
可这里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父母已经逝去,这里也是他们留给陈秀灵最后的念想。
此刻真的要离开这里了,陈秀灵心头定是有万般不舍的。
心头涌起一阵阵的伤感,陈秀灵眼睛也流下两滴清泪,她双膝跪地,对着老宅大门,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爹,娘,女儿要嫁了,以后不能常伺候在二老左右了,你们保重!保重!”
陈秀灵嘴里喃喃的说着,似乎看到二老正互相搀扶着,倚靠在门边,送别她这个唯一的女儿。
关驴蛋见了,也在陈秀灵身边跪下,用力“嗵嗵嗵”磕了三个响头,又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爹,娘,俺不懂讲话,怕乱讲让人笑话,但你们放心,俺一定会照顾好灵妹子,若是俺没照顾好,二老托梦打我就行!若是还不解气,就降下天雷,劈我个七窍生烟,只求不劈死就行……”
“你这傻子……”
陈秀灵有些好笑:“天雷劈你都不死,留你做什么?”
“劈死了,俺以后怎么照顾你哩?”
关驴蛋扭过脸,看着陈秀灵一脸纳闷。
“噗!”
陈秀灵被关驴蛋逗笑了。
“走吧!”
她站起来,伸手拉了拉关驴蛋。
路过何黑子身边,陈秀灵微微笑着,朝他轻轻点了点头,又轻声说道:“老舅,以后咱小两口,您就多费心照顾了!”
“唔,这才像个人话!”
何黑子听了这话,知道陈秀灵服软了,紧绷的脸色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几乎是一秒钟都没有耽搁,陈秀灵刚上了轿子,何黑子就一声令下,喇叭匠们吹吹打打,轿夫抬起轿子,在众多伪军的护送下,调头走出了西土乡。
突然之间,一个大闺女就这样被人带走了,搞得村长心头也空落落的,跟在队伍后面亦步亦趋,一只送到了村口外,又跟着走了好长一段。
“送嫁出村不超3里路,这是规矩!”
何黑子见村长还在跟着,拨转马头,立在了路中间,用马鞭指着他和小海,开口嚷道:“放心,既然是我外甥媳妇,我定不会亏待他,十日后定亲宴在城里开席,娘家人我给留了5桌,麻烦你们再跑一趟吧!”
“何队长,小两口就拜托,拜托您了!”
村长深深的弓腰下去,给何黑子做了个长揖,恳求到。
“哼,还用你说!”
何黑子鼻子哼了哼,拨马回头,追上了吹吹打打的队伍,大喝一声:“加快速度!”
出村不远,凌叶羽带着几个游击队,骑着马又站在山坡上,远远的看着他们。
何黑子嘴上说着不担心,可心头却有些发怵,唯恐夜长梦多,赶紧催促队伍加速回城。
只要进了武安城,那就安全了。
“队长,真的不打?”
一个队员看着摆着长蛇阵的伪军,这样明显的目标,只需要两个冲杀,一定会干掉几个的。
就算没干掉伪军,吓得他们丢下几把枪也好呀。
“关驴蛋同志和陈秀灵同志大喜日子,咱不能干这种搅局的事情。”
凌叶羽半俯下身子,手肘垫在马鞍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队伍朝武安城匆匆赶去。
被何黑子一催,喇叭匠们也看到远远的马队在盯着他们,心头一紧张,脚下跟着大伙小跑起来,吹出的曲调也越发混乱了。
“关驴蛋这傻子……到底修了几辈子福,娶了陈秀灵这水灵灵的媳妇……”
另一个游击队员坐在马上,酸溜溜的开口了,脸上写着七分羡慕,三分不服。
“那话咋说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谁让你生在张王庄,没在西土乡?”
又一个游击队员嬉笑着,开口揶揄道。
“组长,他俩要是成亲了,以后城里的消息谁给传递出来?”
一直没有做声的朱老七,看着队伍越走越远,慢悠悠的开口了。
关驴蛋限制是伪军,陈秀灵是个女的,又有一个特殊身份,进出武安城很方便。
可若是他俩成亲了,陈秀灵还不得在家相夫教子,频繁出入武安城,一定会被注意到的。
实话说,凌叶羽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掏出了吸烟器,点了根土烟塞进去,用力吸了一口,也没有答朱老七的话,只是眼神一直看着那轿子摇晃着越来越小了。
“喂,那姑娘真是关驴蛋的后人?”
他捏着吸烟器,轻声问道。
“啊?哪个?”
朱老七以为凌叶羽在和自己说话,但他却没有听懂,扭过头诧异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