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究竟是何人?”杨崎立即追问。
“当朝内阁首辅程清风之幼子——程尚鹄!”陈杨舟语气肃然。
杨崎听罢第一反应便是摇头:“不可能。此人是个瘸子,长年深居京城不出,怎会……”
话未说完,便被陈杨舟轻声打断:“这些年小杨将军可曾亲眼见过他?”
“那倒不曾。”杨崎略一迟疑,仍解释道,“但此人断腿之后心性大变,阴郁避世已久,近日更闻他一心向佛,不谙世事……”
“将军可曾听说,北渊军师……正是一位坐于轮椅上的人?”陈杨舟再度开口。
“确有传闻。这也是此番北渊难以应对的原因。以往他们只凭蛮力,自拓跋哲上位后,却屡出奇谋,用兵如神。”说到这里,杨崎语气渐沉。
“还有一事,拓跋哲的生母,是前镇北侯之女——姜蝶。这……可否算作又一证据?”陈杨舟压低声音道。
杨崎神色数变,终是说道:“我寻个时机,定向程阁老问个明白。”
谢执烽却摇了摇头,“没纵使属实,那程清风也绝不会认。如今程家能撑持门楣的,唯他一人而已。若不是他多年来稳坐高位,程家早被清算了。也正因如此,内阁如今行事才越发谨慎保守,唯恐行差踏错。”
陈杨舟挑眉不语。
这一层她倒未曾细想,但谢执烽所说确是实情——历来权倾朝野者,一旦失势,不仅自身难保,连身后之名与家族命运皆如累卵。
正如前朝那位权倾一时的首辅,身死之后顷刻间便被清算旧账、家道崩摧。
杨崎闻言点了点头,对谢执烽的分析表示认同。
他转而凝视陈杨舟,语气凝重:“陛下此番召你入京,极有可能……是要将你交由北渊处置。你可知晓,又可曾有所准备?”
陈杨舟神色平静,颔首答道:“末将早有准备。若以我一人性命,可换千万百姓安宁,值得。”
“你能如此想,实属大义。”杨崎眼中掠过一抹复杂之色,既感佩又沉重,“然则将你交出,势必会重挫军中士气。这也正是陛下至今仍犹豫未决的缘由。”
陈杨舟微微一顿,复又开口:“姜蝶生前曾留书于我,言道此事尚有一线生机。末将以为,眼下还未到最坏的时候。”
杨崎听完陈杨舟的解释,眉头舒展了些许,“可是有什么谋划?”
陈杨舟摇摇头,“暂时没理出章程,但已有了些头绪。”
“如此就好。”
接着,几人又针对明日面圣一事商议良久,直至在杨府中用罢晚膳,方才辞行。
在出杨府大门的时候,陈杨舟脚步顿了顿,侧过头看向谢执烽,说道:“我有点私事,想和小杨将军单独商讨一番。你们先回会同馆吧。”
沈尽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谢执烽抬手拦下。
他望向陈杨舟,只平静道:“你去吧。”
陈杨舟点点头,随即转身,又折返回了杨府。
待陈杨舟走远,沈尽疑惑开口:“怎么不让我问问?”
谢执烽目光仍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轻声叹道:“从咱们抵达京城开始,她就有些心绪不宁。如今看来,症结大抵就在这杨府之中。且让她自己去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