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米还特意用几件旧衣服,跟村里邻居换了一辆小小的旧斗车。
车不大,却是红枣木的,极为结实耐用,到时候能装不少家当——城里不比山里,什么都值钱,所以东西带得越多,心里越踏实。
这半年来,她恢复了一点点,一直在默默蓄力,把能带走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不敢声张,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只能把所有的期待都藏在心里,时刻准备着。
只要姑姑杨玉贞一声招呼,只要城里有合适的去处,她就能立刻拉起斗车,带上积攒的所有家当,头也不回地出山去。
杨小米将最后一罐菜干放进墙角的木箱里,箱子里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干货,整整齐齐。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眼神里终于闪过一丝光亮——那是对未来的期盼,是隐忍许久后的觉醒。
她不知道姑姑什么时候会来消息,但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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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三挂了和姐姐的电话,琢磨了片刻便把杨小米抛到了脑后。
眼下乔幼苗的婚期还没敲定,彩礼、流程一堆琐事等着对接,小米的事不急在这一时——反正按规矩,年后初二杨小米本就该回娘家“去年说好了,今天去三舅家拜年”,到时候再细问也不迟。
他转头就把这事交代给了媳妇:“姐惦记小米,让问问她男人愿不愿意来城里糖坊干活。你瞅着有机会就让人带话去。”
杨老三媳妇向来是姑姐杨玉贞的话当圣旨,更别说这是丈夫特意叮嘱的事。
她当即应下,心里却盘算着:
反正乡下现在没事了,年前还有这么长时间正是糖坊干活多的时候,这会子不把人叫来干活,难不成要到正月后没活干再来?
越往后去,山里天寒地冻的也不方便,不如现在就跑一趟,省得夜长梦多。
她做事向来利落,第二天一早就找了同村泼辣能干的婶子作陪——这年头,能生娃的女人可不敢随便往陌生山里走亲戚,山高路远不说,万一遇上歹人或是迷路,哭都没地方哭,有两个熟人陪着,既能壮胆,也能互相照应。
三人揣着干粮,踩着寒霜,一路打听着摸到了杨小米所在的山坳。
杨老三媳妇问了路,有人指了杨小米家。
远远就看见土坯房烟囱冒着青烟,扬声喊了一句:“小米,在家吗?”
屋里的杨小米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跑出门。
看见杨老三媳妇带着人站在院门口,她眼眶一热,连忙迎上去:“舅妈,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杨老三媳妇走进屋,拉着杨小米坐下,开门见山:“你妈惦记你,前阵子在城里帮你找了个活,老赵家糖坊招人,想问你男人愿不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