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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渊底孤承万古诺(1 / 2)

幻象的余波仍在脑海中剧烈翻腾……

龙族陨落的悲壮与绝望沉甸甸地压在心口,杨十三郎背靠冰冷的岩壁,喘息良久才勉强平复了激荡的心绪。

他目光复杂地扫过洞厅中央那具玉化的骸骨,它在此守护这遗刻无数岁月,所等待的,或许就是能将这段历史传承下去的人。

金印的微光在丹田内温顺地流转,与四周岩壁残留的某种气息产生着细微的共鸣。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揭示并未结束。那悲壮的牺牲是故事的的高潮,却并非结局。

他再次伸出手,带着一丝敬畏,缓缓抚向下一片未曾触及的壁画。

指尖触碰到冰冷岩石的瞬间,金光再次流淌,幻象接踵而至,但这一次的画面,却骤然变得阴冷、诡谲,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背叛意味。

战争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大地满目疮痍,龙族以巨大牺牲换来的封印之力正在地脉深处艰难地运转,试图将那可怖的“污秽”核心彻底镇压。

然而,就在这片残破与哀伤的氛围中,一些“影子”开始活动了。

他们穿着与现今灰衣人款式极其相似的兜帽长袍,但纹饰更为古老,行动间带着一种鬼鬼祟祟的隐秘。

他们并非前来祭奠或守护,反而如同最狡诈的鼬鼠,趁着守护者尽殁、天地同悲的间隙,悄然潜入封印之地的最外围。

幻象的画面变得支离破碎,却足够清晰:这些“影之仆从”在一些关键节点上,并非加固龙族舍命布下的封印,反而在进行着极其精妙且恶毒的篡改!

他们刻画下扭曲的符文,埋设下窃取力量的装置,似乎正试图在伟大的封印壁垒上,凿开一丝丝微不足道、却足以致命的缝隙。

他们的目的并非释放“污秽”——那无异于自取灭亡。

他们的行为,更像是在尝试……驾驭。

他们试图窃取“污秽”那扭曲、混沌却无比强大的力量,将其导引而出,纳为己用!

壁画清晰地显示出,有灰衣人伸出手,掌心汇聚着一小团翻滚的、黑暗的力量,那力量的性质,与外界弥漫的污秽气息同源,却似乎被某种方式约束着,显得既危险又…驯服。

杨十三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原来,灰衣人组织的源头竟可追溯至如此古老的年代!

他们并非后来发现秽渊的探索者,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可耻的窃贼、背叛者!

他们从英雄的尸骨未寒之时,就已开始谋划着如何窃取英雄们用生命封印的力量!

画面再次流转,最后的遗刻信息汇聚成一段清晰无比的意念,伴随着无数龙吟的悲鸣,狠狠撞入他的脑海:

“然,希望不灭…龙血之精,铸就‘源钥’…乃吾族最后之传承,净化之根,重生之种…亦或…毁灭之引…”

“后世执钥者…汝之抉择…将定渊之净蚀…系万灵之存续…”

“谨记…‘影’噬其主…深渊…永…伺…”

信息至此,骤然中断。

仿佛留下最后警告的存在,力量已耗尽殆尽。

杨十三郎猛地缩回手,如同被火焰烫伤。

他脸色苍白,踉跄着几乎站立不稳。

源钥…金印就是“源钥”!

它不仅是钥匙,它本身就是龙族最后传承的凝聚,是净化秽渊的根本,是龙族重生的希望种子……

但同时,遗刻也明确警告,它也可能成为引向彻底毁灭的导火索!

而他自己,这个道途被废、修为尽失,被迫卷入无穷追杀的少年,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这“源钥”的执掌者?!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沉重的压力如同无形巨山,轰然压在他的肩上。

他不再只是一个无辜的逃亡者,他的存在本身,就牵扯着这片深渊乃至其外世界的最终走向。

净化?重生?毁灭?这些庞大到让他窒息的概念,竟然…需要他来做出抉择?

“影噬其主……深渊永伺……”

最后那句残缺的警告,如同恶毒的诅咒,在他耳边反复回荡。

那些背叛者,那些灰衣人,他们世世代代窥伺于此,他们所图谋的,绝不仅仅是控制污秽那么简单!

他们想要…吞噬这“源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丹田,那里,温顺旋转的金印此刻在他感知中,变得无比灼热,也无比沉重。

沉重的死寂笼罩着洞厅。

杨十三郎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滑坐在地,目光失神地望向虚无处。

脑海中,辉煌时代的破碎光影、龙族陨落的惨烈悲鸣、以及“影之仆从”那鬼祟恶毒的篡改行为,交织成一幅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画卷,反复碾压着他的认知。

“源钥…抉择…净蚀…存续…”

这些词汇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杨十三郎的灵魂之上。

他最初只是一个仙胞的守护吏,机缘巧合之下坐到了天枢院首座之位,但本身的功力甚至都没有跨入中仙之列……

——为何偏偏是我?为何要我承受这一切?

恐惧如同冰冷的深渊蠕虫,啃噬着杨十三郎的内心……

旷世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天道要不要重置一下?而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七把叉,你在哪儿?

——娘子,白眉元尊,金罗大仙,羊蝎大师,玉帝,金母………你们都在哪儿?

杨十三郎脑海里飘过无数人影,眼角隐隐闪过泪花……

他想起那些灰衣人冰冷的眼神、诡异的手段、不死不休的追猎。

他们是一个延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可怕组织,而自己,孤身一人,道途被废,身负重伤,拿什么去对抗?

又凭什么去承担那关乎天庭存续的抉择?

抗拒感油然而生。

他只想活下去,如果可以,回到忙忙碌碌的生活里去,这沉重的使命,这恐怖的宿命,他只想远远抛开!

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洞厅中央。

那具玉化的骸骨依旧保持着亘古不变的盘坐姿态,静谧而庄严。

经历了最初的震撼与信息冲击后,此刻再细看,他忽然从那嶙峋的骨骼姿态中,读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与疲惫,但更深沉的,是一种直至身躯腐朽、意志仍存的…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