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还是一脸茫然,贾老板无奈地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靠,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仿佛要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
“得得得,我跟你们说说吧。”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始介绍起来,“张若霭,康熙五十二年人,字晴岚,号景采,又号炼雪道人、晴岚居士、蕴真阁、梅花纳、炼雪道人。”
“安徽桐城人,听说过桐城派吧?就是那个以方苞、刘大櫆、姚鼐为代表,主张文章要'义法'兼备的那个桐城派!”
秦浩峰和柱子重重点点头,这自己还是知道的。
贾老板顿了顿,看着秦浩峰和柱子,见两人点头,才接着说道:“这张若霭啊,就是桐城派的传人,而且背景硬得很!”
“他祖父张英,父亲张廷玉,那可都是大名鼎鼎的大学士,在雍正、乾隆两朝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两人更直观地理解张若霭的身份,“你想啊,这样的家庭背景,从小接触的都是文人雅士,接受的教育也是最好的,能画出好画来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
雍正十一年,岁在癸丑,殿试大比。金榜上墨香未褪,张若霭的名字便赫然列于二甲之首,赐进士出身。未待他自翰林院散馆,圣旨已下,特授编修之职,恩宠有加。彼时,御批亲授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又召入南书房行走,张若霭心头既惊又喜,深知此乃天恩浩荡,却也暗感朝堂险恶,风云莫测。
入直南书房后,他每日伴驾草诏,批阅奏章,笔走龙蛇间,文采与书法俱佳,渐渐崭露头角。数年后,他由礼部侍郎一路擢升,最终官居礼部尚书,恩赐袭爵,衣锦还乡之时,族人皆叹其少年得志,风光无限。
然而,张若霭于书画一道,更是天赋异禀。他尤擅花竹、禽虫之绘,初宗王毂祥,继而又取法周之冕,将两家笔意融会贯通,自成一家。每每一卷在手,他总是凝神屏息,以细笔勾勒,淡墨晕染,力求形神兼备。观者无不称其画意清新,生气盎然。
除却仕途顺遂、艺苑淹通,张若霭更有幸参与编纂《石渠宝笈》,目睹宫中秘藏书画精品,眼界大开。他亲手鉴定、记录,于字里行间流露对前人杰作的倾慕与敬畏。
乾隆十一年,帝命西巡,张若霭亦在其列。一路风尘仆仆,眼看江山秀丽,正要回程之际,却忽感风寒入骨。圣上念其勤勉,许他先行回京调养。岂料归途之中的马车颠簸,竟成了他此生绝响。年方三十四,这位天赋异禀的才子便病殁京邸,朝野震动,噩耗传遍江淮。
帝哀其早夭,赐谥“文信”,聊以旌表其一生功绩与才华。而张若霭生前所留诸作,诸如《岁寒三友图》之清逸、《圆明园四十景图咏》之精妙、《仿王元章疏影寒香图》之传神,皆赖《石渠宝笈》记载,得以千载之下,传诸后世。
“这么有名的人不知道?你们俩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贾老板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秦浩峰和柱子,“这张若霭啊,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人物,你们竟然没听说过?”
“有名么?贾老板,你说的‘有名’,是哪个层面的‘有名’啊?”柱子撇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贾老板,咱们实话实说,那你说他有名,还是四王有名?”
“人家可是正统画派,还是郎世宁有名?那可是宫廷御用画家,名气大的吓人!”柱子故意拔高了嗓门,似乎想让整个店里的人都听到。
“就是,贾老板,”秦浩峰也帮腔,朝着贾老板努努嘴,脸上带着一丝坏笑,“你认为有名没用呀,得市场上认为他有名才行!”
“咱老百姓认的是四王,是四僧,是唐伯虎,是祝枝山!你出去问问,谁知道张若霭是谁?他的画谁家有?反正我是没听说过!”
“可不是么?贾老板,你这眼光也太独特了吧?”柱子在旁边抱着肩膀,脸上写满了嫌弃两字,“贾老板,我们哥俩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不能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
“跟我们合作,你也能多赚点不是?”说着,柱子开始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着,“什么四王王石谷,王鉴,王翚,王原祁的;什么四僧的,石涛,八大山人,弘仁,髡残,都行!”
“实在不行,你给弄几张唐伯虎的,我们也不嫌弃!”
贾老板被柱子这一连串的要求给噎住了,不满意的白了柱子一眼,没好气地说:“柱子,我说你小子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四王四僧的东西,现在都是天价,我能轻易拿到吗?就算我能拿到,我用得着跟你们合作卖?我自己不能卖么!”贾老板心里暗骂,这两个家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想空手套白狼啊!
“你卖的当然没有我们价格高!”秦浩峰在旁边笑嘻嘻地接话,脸上带着一丝狡黠,“贾老板,你想想,是你这小店出名,还是我家店出名?”
“那卖的价格能一样么?”说着,秦浩峰把肩膀一抱,二郎腿一翘,“贾老板,我们这可是为你好,你可不能糊弄我们哥俩。”
“要不然,等我哥回来,我就跟我哥你糊弄我们哥俩,让我哥自己来找你要!”
听秦浩峰这么说,贾老板被这俩小子气笑了,随后无奈的摆摆手,“你们两个小滑头,简直比陈老板还难缠!”
顿了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行,我去后面给你们找两幅压箱底的好货,外加这两幅,搭配着,总行了吧?你们可别再挑三拣四了!”
“没问题!成交!”秦浩峰和柱子同时笑着开口,用力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贾老板你放心,只要东西好,我们一定都给你高价卖出去!”
“保证让你赚的盆满钵满!”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钞票飞进口袋。
“你们俩小子!”贾老板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在这等着,别乱动我的东西,我去后面屋里还有几幅收着的好东西,我去拿来给二位爷瞧瞧!希望你们能满意吧!”
说着,贾老板转身,朝着后面的房间走去,背影显得有些佝偻,仿佛被这两个家伙榨干了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