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为此问道:“阿玛要写什么?”
“他们汉人士大夫虽然不给朕大量上匿名揭帖了,但朕还是要继续跟他们辨析的。”
“能唤醒一些人是一些人。”
雍正在来到御案后,就继续执笔,而说起了自己的缘由。
随着天气转暖,他的病好了一些,也就有精力能够继续写文章。
雍正甚至还以“惠清居士”的名义,为红黑册制度站台,认为这是一种旨在教化士绅、明晰大清国本的良策,不应该只是在四川试点,还应该在全国推广。
士绅们看见这观点后,自然非常气愤。
关键是,自从他们大量张贴匿名揭帖后,他们就发现这“惠清居士”便已经高频率的批判他们、批判吕留良。
而现在,他们已经不再大量张贴匿名揭帖,可这“惠清居士”依旧不依不饶,拿笔与他们战斗。
“这怎么就写个没完了呢?”
蜀地。
士绅张一训就在又看见“惠清居士”驳斥匿名揭帖内容的文章后,懊恼地说了一句。
事实上,很多士绅猜到这“惠清居士”来头肯定不小,没准就是雍正自己。
所以,张一训这么说后,就又情不自禁地问道:“不怕累死自己吗?”
这时,他的仆人来报,有官兵围住了袁家和武家。
张一训听后自然是震惊的不行,忙出来找相熟的人询问,如此才知道,这两家是因为红黑册与岳家长孙被绑架的事而要被查抄。
“造孽啊!”
张一训因而感叹了一句。
同时,他也因为想起红黑册的事,而在回家后就对总管家吩咐说:“备下五千石粮食。”
“备粮食做什么?”
“当然是捐粮助军!”
“我们张家虽然不涉及到这岳家的事,但没准也会被人控告,添些黑圈,也就只能先做些善事加些红圈了。”
“嗻!”
同张一训一样,四川的许多士绅不但不敢发匿名揭帖,还不得不进一步约束家人家奴去做缺德事,乃至主动捐粮捐钱助军济民,乃至修桥铺路,总之做各种慈善,为的就是多些红圈。
没办法。
庙里的菩萨虽然不会因为他们做善事而保他们平安。
但有了这红黑册制度,朝廷会真的因为他们做善事比别的士绅多,而让他们躲过一劫。
所以,他们也就不得不比着做起善事来。
当然,他们也有技巧,那就是一次行善积德的钱财支出也不大,但分多次,而造成善事做了很多的样子。
但这对于当地百姓而言,这已经很好了,而肉眼可见的日子越发好过起来。
甚至,他们也觉得身边的地主老爷都通情达理、慈眉善目起来。
有的佃农就发现,他们要是因为家里临时出了变故导致一时交不起租子,地主老爷也能通情达理的允许欠着,乃至直接免掉了。
于是,四川地界便出现了针对红黑册制度两种声音。
一种声音是这种制度糟糕的很。
因为他让人人自危,告密成风,乡怨大增,淳朴乡风不再,更利贪官污吏敛民财以自肥。
一种声音是这种制度好的很。
因为他让仁风渐盛,使士民和睦,贫富皆安,比传统的派官在申明亭申明教化更有成效。
这两种声音很快也传到了京师。
“御史苗寿奏称,士绅未有不贤者,以红黑册区分优劣,乃有辱斯文之举,故请罢废!”
马尔赛此时就向弘历汇报了御史苗寿反对红黑制的奏折。
弘历听后沉下脸来:“宣他来军机处。”
“嗻!”
于是,御史苗寿也就来了军机处。
这些日子,弘历基本上都待在军机处,与几位军机大臣待在一个屋子里处理国政。
主要是大战在即,军务更加繁忙,再有,他要让雍正和朝野看见他的勤政。
而弘历在苗寿来后,就冷声问道:“你说士绅未有不贤,那何来的贪官,何来的流民?再有,他们若不先自辱,朝廷如何能辱他们?”
“士为四民之首,四爷当以宽仁待士,励其安民,不能因其自辱而辱,自当皆以贤者礼之,即便不贤,也当劝之,而非是派旗人组织庶民监视窥探之,如视之如贼寇也!”
苗寿据理力争起来。
“你说士为四名之首?”
“那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呢?”
“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关系呢?”
弘历站起身来,又继续对苗寿说:“你不是在谏政,你是在反圣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