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崎城下町。
烈日当头照,於大带着家中重臣的妻子们俯在田间劳作,她们一个个头戴白色毛巾,身穿朴素的布衣,挽起袖子种植棉花的模样,若不是细腻的皮肤和整洁的牙齿能突显她们尊贵的身份,在棉花丛中不仔细看和普通农女没有两样。
於大和大家一边农忙,一边闲聊。
“屋敷夫人,最近愿照寺的僧人说,只要祈求神佛,神奇的愿力就能治愈虎狼痢呢!”
酒井忠次的妻子,碓井擦掉鬓角的汗水说道。
她本就是广忠的妹妹,广忠又是於大的前夫,所以两人在家康还未出生之前便相识深交。
“碓井,这件事情我也听说过了,不过比起愿力,我更相信曲直濑大人的医术呢!”
於大直起发酸的腰肢,微微喘息着回应道。
“那您为何不告诉主公呢?妾身也觉得最近那些僧人有些邪乎,不像是正经僧人。
主公抗击疫情可是投入了很多心血,每天相公回来都会向妾身抱怨,说是‘治理领土比行军打仗还要累’呢!”
碓井撅起有些干裂的红唇,皱起眉头疑惑道,“再这样下去,虎狼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你不能这样想。”
於大放下手上的秸秆,她知道碓井也是心疼自己的相公,敦敦教导道:“在兵荒马乱的人世间,神佛是百姓心中最后的希望,如果希望破灭,大家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回想起生下家康时的场景,感同身受道:“当年生下竹千代的时候,我就祈祷神佛保佑,是神佛给了我力量诞生虎年虎月的松平家主!”
碓井也是当年水野、松平两家联姻事件的亲历者,这位坚强的女人以宽容忍耐之心赢取了兄长的青睐,若换做是自己,恐怕早就经受不住相公的冷落而做出傻事。
“屋敷夫人,您还是一如既往的仁爱呢!”
碓井由衷地敬佩道,“只希望主公能顺利解决虎狼痢,这两三年间领内可是紧衣缩食,就连兵力都下降,有些人已经开始担忧东三河诸侯会趁机攻打本家……”
“相信你们的主公吧!”
於大慈祥地笑着宽慰道:“只要他不动佛寺,松平家的疫病总有一天会平息下去……”
然而,於大的话音还未落下,田间小路那边有妇女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扯起嗓子吆喝道:
“屋敷夫人!大事不好了!”
“主公带兵朝着愿照寺杀了过去,听说快要和空誓上人打起来了!”
“纳尼?!”
於大脸色大变,连忙赶了过去!
“竹千代,你可不能犯傻啊!”
……
“松平殿下,您可不能犯傻啊!”
愿照寺的佛门大殿前,空誓上人再一次拦住松平家康的去路。
家康脑袋一歪,目光掠过眼前的老和尚往佛寺内望去,只见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同的男男女女,随着一阵热风吹来,恶臭味扑面而来直冲天灵盖。
里面都是半死不活、病入膏肓的人们,抗击疫情三年而久久不能结束,没想到源头竟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因为有佛寺可以拒绝国人领主进入的权利,位居高位的家康也不清楚底下发生的这些事情,而他自己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曲直濑大人呢?”
“在!”
从家康身后走出老名医,他一眼便断定里面疫情十分严重,脸色凝重道:“松平殿下,上人身后都是重症者,就算现在治疗也基本活不了多少了!”
年轻的医师曲直濑玄朔见状也忍不住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