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习习,篝火冉冉。
身材精瘦的酒井忠次背着主公偷偷喊来石川数正。
阵屋外的树丛中,石川数正看着心事重重的酒井忠次,心中便有了些猜想。
酒井忠次深吸一口气,瞥了眼主公就寝的地方,沉声说道:
“石川大人,主公带回来的木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沉甸甸的,莫非是武器?”
石川数正摇摇头道:“你直接问主公便是。”
没有元康的命令,石川数正不敢多说闲话。
“这样啊……”
“小平次,像个武士一样直接说,发生什么事了!”
石川数正有些不耐烦道,酒井忠次支支吾吾的表现令他很是不爽。
酒井忠次抓耳挠腮,颇为尴尬道:
“主公此次带来的人手,除了服部家的同心众,另外百余人已经安顿好了,可是大家已经没有那么多粮食可以供给……”
“果然!”
石川数正严肃问道,“贮存的粮食还能吃几天?”
酒井忠次苦涩道:“明天过后,大家连一颗糙米都没有了……”
“纳尼?!”
石川数正内心惊讶,连忙问道:“竟会如此严峻!不应该啊,今川家的赋税还没有严苛到把粮食近乎全都收走的地步吧?”
冈崎众的日子过得很苦,石川数正心里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莫非是……”
他忽然望向冈崎城,又看向酒井忠次求证。
酒井忠次点点头,苦笑道:“大家本来还可以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苦是苦了些,还能靠着鱼虾树皮勉强活下去,但城代山田新右卫门模仿武田信玄的《栋别账》整出了个‘栋别役’。”
石川数正心底涌起一股怒火,沉声道:“今川家没有栋别役一说,而城代更没有资格向我们征收居住税!”
“可是谁能管呢?”
酒井忠次无奈道:“太守大人才不会管我们冈崎众的死活!”
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这么可怜,被人欺负也只能忍着。
石川数正心知这件事已经是迫在眉睫,也明白酒井忠次私下会谈的意图,神色凝重道:
“我知道了,你跟我一起会见主公吧。”
酒井忠次羞愧万分,摇头道:“您去说吧,在下无颜面对主公。”
“八嘎!”
石川数正眉头倒竖,厉声呵斥:“都是一家人,我们必须共同努力渡过难关!”
“唉,好吧……”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阵屋。
……
阵屋的土座里,虽然有木地板了,但居住环境实在是太差,大家平时很少洗澡,脚底板臭烘烘的,而元康的晚饭又是臭鱼烂虾,整个人都麻了。
三月末尾的天气已经开始转暖,零星的几只小飞虫烦人得很,又没有香炉熏一熏,初次到来对他而言有些折磨,难以适应如此艰苦的环境。
反正又睡不着,他干脆坐起来,随手拿起树枝驱赶虫子,思考着当下的处境。
来到冈崎之后,总感觉大家有事瞒着自己,不让去土间,不让随意走动……就像雾里看花,模糊不清。
不过话又说回来,按照正规流程,自己这位冈崎真正的主人回到居城,城代山田新右卫门应当主动前来接应,并做好权利交接工作,毕竟自己的官职要比城代大多了。
但是实际上,到了晚上冈崎的城代仍未出面,很显然是接到了今川义元的命令。
松平元康不是蠢货,他知道狡猾的今川义元想要借此架空自己的权力。
现在急需一个名义,一个既能发动战争夺回冈崎,又能让今川义元无可奈何的大义。
“哎呀好烦啊!难道真要像德川家康一样忍到桶狭间吗?!”
松平元康苦恼不已,这日子谁爱过谁过,他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通报。
“主公,伊贺的藤林正保大人前来拜别。”
松平元康清了清嗓子,连忙端正坐姿道:“是服部半藏保长吗?让他进来说话。”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