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周虽然心中不悦,但是现在他毕竟是有求于甄俨,于是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甄从事,我也是不知,那鲜于辅如此大胆,竟然派遣士兵悍然攻入周家村,我也是受害者!”
顿了顿,齐周又压低声音道:
“若是甄从事能在太师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幽州世家不会忘了甄从事的大恩的!”
甄俨垂眸立于堂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齐周见甄俨面露思索之意,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道:
“刘玄德在东瀛立国,袁本初去了交州之南,公孙伯圭去了沧溟之东,就连曹孟德都在准备前往西域……”
齐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诱惑:
“这天地何其大也,若是甄从事能帮我这一次,我们也可助甄从事海外立国,千秋万代,岂不美哉?”
甄俨侧身避开触碰,眉间隐现缊怒之色:
“齐别驾别说了,太师做事向来公允,若齐别驾当真是被蒙骗,太师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甄俨可是不傻,幽州世家都是一体的,兴华坊的事情若是没有齐周的同意,鲜于辅敢那么猖狂吗?
现在甄家长女服侍在张飞左右,甄家又有大汉商会的股份,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甄家世代富贵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甄俨可不愿意参与进去。
齐周见甄俨这么说,顿时涨红了脸,压低声音威胁:
“太师虽然看似掌控了北方诸州,但是他的根基可是幽州,若失了本地士族支持,这太师怕也坐不安稳!“
甄俨闻言顿时一声嗤笑:
“齐别驾既然这么说,何必找我,告辞!“
甄俨说完,不顾齐周挽留,直接就往外面走去。
待出了齐府,夜风卷帘而入,甄俨在街道上驻足片刻,便决定朝天子行宫走去。
可他刚走了两步,忽闻马蹄声骤起,他转头望去,只见赵云银甲如雪,正率虎贲军疾驰而过,马蹄踏碎一地月光。
“赵将军这是......“甄俨蹙眉。
“奉君侯令,围齐周府邸。“
赵云勒马驻足,眉间杀意凛然:
“君侯有言,幽州不容蠹虫蛀根基。“
次日朝会,天子刘辩高居龙椅之上,张飞坐在刘辩下方台阶上的太师椅上,面露威严之色。
幽州文武分列大殿两侧,其中就有司徒韩馥,司空刘虞,太尉张懿。
韩馥原本是冀州牧,张飞在任命公孙瓒为冀州牧的时候,就任命了韩馥为司徒。
也正是如此,在张飞闪电击败袁绍之后,他们才能快速而顺利的接管幽州。
至于刘虞,毕竟是汉室宗亲,他在徐晃的坚船利炮下投降,张飞也没有亏待他,任命他为司空。
有刘虞在,刘辩的这个天子的合法程度,就能大大的提升。
太尉张懿,原本是并州刺史,也是第一个支持张飞立刘辩为天子的封疆大吏,对于这种他,张飞自然是要表现出千金买马骨的姿态,封他为三公之一的太尉。
当然,他们这大汉三公,除了张懿这个太尉有一定的实权,其他两人都是看着尊贵,其实只是一个虚职而已。
其实虚职不光是这三公,其他九卿同样是虚职。
为了掌控幽州这个朝廷的权利,张飞设置了两个机构,内阁与军阁。
内阁负责内政,军阁负责战斗,这两个部门直接对张飞负责。
张飞的目光在大殿上扫过,最后沉声道:
“带上来!”
下一刻,两名士兵押着齐周来到了大殿之上。
“太师,我冤枉啊!”
齐周伏跪于地,额角冷汗涔涔,声音却强作镇定:
“太师明鉴!鲜于辅贪赃枉法,臣全然不知!臣......臣只是失察之罪啊!“
张飞冷笑一声,抬手示意:“带人证,物证!“
殿门轰然洞开,老郑佝偻着背被押入,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裴书与五花大绑的鲜于辅。
裴书肚子裹着纱布,纱布上有点点鲜血渗出,显然伤的不轻,此刻颤抖着指向齐周:
“太师!其中缘由我不知,但是我送入鲜于辅家中的宝物,大多数都是从齐府搜了出来,此事与他齐周,脱不了干系......!“
与此同时,大批士兵把从齐周家中搜索出来的财物摆在大殿的空地上,其中就有裴书家的财物。
齐周脸色煞白,踉跄后退:
“血口喷人!这是诬陷!“
“太师,这些财物是鲜于辅送于我的,我真不知是售卖兴华坊的钱财啊!”
齐周猛地看向鲜于辅: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对不对!”
鲜于辅早已被拷打得不成人形,闻言悲凉一笑:
“好了齐别驾,事到如今,你就认罪吧!”
鲜于兄弟一开始并没有想招认齐周,因为他们还在想,只要齐周不进来,会想办法营救他们,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等来的是齐周让他们自尽的消息,这一下,他们的心凉了。
赵云此时大步上殿,将一卷染血的清单掷于齐周面前:
“齐别驾,这是从你府中抄出的账册,除了这些宝物外,还有黄金八千斤,马钞五千万,田契三千顷,皆以‘代耕’之名强夺民田!“
张飞接过账册翻看,目光愈发冷厉:
“好一个‘代耕’!蓟县郊外良田,半数竟成了你齐家私产!“
他猛然起身,来到齐周面前,一脚把他踹飞数步远:
“齐周,你可知罪?“
齐周嘴角渗血,他知道自己自己活不下去了,他癫狂大笑:
“世家百年根基,岂是你张飞一人可撼动!今日杀我,明日便有千百个齐周——“
“那便杀尽千百个齐周!“
张飞厉喝打断,声震殿宇,他转向群臣,一字一句道:
“即日起,天下田土收归国有!百姓租种只纳三成田税,口赋、徭役一概废除!“
“不可!“司空刘虞急步出列,“田制乃社稷根基!若强夺世家之田,必致天下大乱!“
张飞尚未开口,龙椅上的刘辩忽然起身,他面色苍白,却字字铿锵:
“司空所言,是怕世家乱,还是怕百姓安?“
刘虞脸色一变,连忙跪在地上:
“臣不敢!”
刘辩缓缓上前,他稚气未脱的嗓音掷地有声:
“此非商议,是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