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信不过朕,可以打开看看。”
信不过是必然的,但打开看看,却是没有必要的。
萧寂淡淡道:“不必了,谢陛下成全。”
他看了看桌上的酒壶,对皇帝道:“让臣,最后再替陛下煮一回茶,就当全了这些年的主仆情谊。”
........
翌日一早,文武百官齐聚于朝堂之上,萧寂亲自扶着皇帝,最后一次,坐上了那把龙椅。
而不出所料的是,当萧寂打开那份诏书,准备宣读之时,便看见了诏书之上的继位者,写的,赫然是四皇子的名字。
皇帝一直在盯着萧寂的脸。
他想看见萧寂气急败坏的神情,想看萧寂发疯,哪怕是愤怒到当场弑君,也在所不惜。
但令人大失所望的是,萧寂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就那般平静地站在大殿之上,站在百官面前,按照诏书上的旨意,一个字,一个字,毫无波澜地,念了下来。
甚至在念到四皇子的名字时,都未曾有半分停顿。
皇帝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随后看向了站在大殿之中的祁隐年。
祁隐年也如同萧寂一般,无比平静的,接受了诏书上的旨意。
皇帝耳边一阵耳鸣,紧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五脏六腑疯狂挤压翻腾,喉咙一甜,一口混杂着血块的污血,便从他口中喷射了出来。
他看不见大殿之中神色骇然惊慌失措的百官,也听不见声音。
一头从龙椅之上重重栽下来的时候,瞳孔里定格的,只剩下萧寂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众人看见皇帝躺在地上,双目圆瞪,一动不动,都吓得不轻,太医院医正小跑至皇帝面前,蹲下身,颤抖着手按在皇帝脉搏之上。
许久,他口中那声“陛下,驾崩了”尚未吐出口。
不远处那刚刚还喜上眉梢,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晕头转向的四皇子,却也突然浑身一阵猛烈的痉挛,七窍流血,倒在了大殿之中,不动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所有的人。
但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将目光,放在了祁隐年的身上。
无论如何,事已成定论,如今也没有再继续演下去的必要了。
只要没人有祁隐年弑君的证据,这所有的一切,便也该结束了。
而弑君的,本身,也不是祁隐年。
大殿之中一片混乱,祁隐年先行一步,萧寂以身体不适为由,将后续这一团散乱的工作交给了司礼监的副督主,也离开了大殿。
大盛国丧要办足足七七四十九日。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边,皇帝的尸骨尚未入皇陵,另一边明白审时度势的各大官员便齐齐举在昭阳殿外,劝祁隐年以国为重,尽早继位。
祁隐年三番推脱说自已无能无德,不配继承大统后,终于还是在众人的哀求劝导之下,勉强接纳了这一重任。
在萧寂的伴随之下,开启了大盛又一轮皇权更迭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