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前提醒:作者把番外第二章淑慎的台词修改了一下更符合全篇的逻辑,修改完的意思大概就是明面上的主线任务是保住高梁河车神的疑似投影褚况昀,但根本的目的是不让整个小世界的天道背离大道,和长春宫小分队的任务是一样的)
和枚儿一同拨来的还有名内监,叫做驺吾,另有若干做洒扫粗活的宫娥。
眼看枚儿战战兢兢,德妍便让她把那些金银钗环之类收起来。
“平日里穿戴些轻便的就是,若有……绒花之类的,那就很好了。”
枚儿道:“便是女御、卫仙乃至霞帔女,也要凑足银器发饰,再缀满鲜花或是绢纱堆花,您是嫱媛,怎么能戴乡气寒酸的绒花充数呢。”(引用自原文)
德妍心道什么叫寒酸!我上辈子时,宫里的皇后娘娘,都不戴金银,戴些绒花和烧蓝的钗环就算装饰了,衣裳都不穿绣花多的,贤德节俭之名从京城传到关外,那些贵妇也追随宫中风气,谁敢说皇后娘娘寒酸!她老人家省下来的私房,还拿来贴补了她小姑子柔淑长公主开办善堂,收容流民,百姓谁不说皇后娘娘是个当家过日子的人。绯花不是说当今沈皇后也是个节俭的人吗?这节俭吗?
枚儿又小心讨好地打开一盒花钿道:“嫱媛您看,这花钿可是君上特意赐下的翠钿,是用各种翠鸟挑最光洁完整的羽毛制成,浅青深绿,晶光闪闪,用呵胶粘在面上,遇水粉沾汗渍都不脱落。”
德妍知道呵胶,那是用鱼鳔熬的,呵口气或是抹点口水就化开,用着方便,粘东西又牢,军中多用这个来沾箭羽的。然而花钿这一样装饰,兴起于唐朝与五代,在宋元后便渐渐衰落,在明清时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德妍听都没怎么听说,更是不惯把那沾箭羽的胶往自己面上抹,于是道:“还是算了,本座是习武之人,这些东西对本座来说太赘余了。”
枚儿便不敢作声,晚些时候,枚儿陪侍着德妍去了内府,德妍让人打了一对石锁,又要打一套没开刃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供她演练。
回到獬豸堂,驺吾来报,方才晓彬姑娘来过,是来提醒他们小心火烛的。
德妍看向正要点蜡烛的枚儿:“听见没有,小心点。”
枚儿有些称意,也有些要讨好德妍的意思,便说:“贵仪这是罚了晓彬呢。”
德妍问:“章贵仪一个正三品宫妃,叫手下来提醒咱们火烛也是分内之事,怎么说是罚呢?”
驺吾见她神态认真,不似讽刺,倒真像是疑惑,便道:“嫱媛您身健体壮,可宫里的女子大多纤弱,咱们蜀宫多大,一个男子走一圈都吃不消呢,何况晓彬姑娘是掌事宫娥,殿里的事务千头万绪,白日辛苦,晚间再这般操劳,身子不得磋磨坏了;再加上还是在外头现眼,心里也过不去。”
德妍心道这蜀宫里磋磨人的花样还挺多,又想着战场之上风吹草动皆是要留意的,便要枚儿还驺吾把他们知道的后宫诸事,都告诉她。
除了她先前听绯花说的那些,她还大致明白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任赞的娘,也就是当今太后,原是南越公主,好佛,爱粉戏,性好奢侈。而当今皇后,不仅和君上关系不好,和太后的关系也不咋地。还有一位芷妃,就是葛念绫现在伺候的那位,说是因为身受福祉,好生养,所以给太后挑了送进宫里,但怀孕不久便落了胎,自此失宠,闲来无事又手巧,便为君上和太后做灌了香料的蜡烛,后来君上又特地下旨,让芷妃也做了蜡烛送到得宠妃嫔的宫室里。
枚儿说着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这蜡烛里灌的都是上佳的香料,便是和您一样位居五品的姜御婉和齐御婉,也用不上这样的蜡烛,君上待嫱媛真是上心呐!”
德妍抬手:“等等,说来本座入宫也有时日,怎么从没听过皇后娘娘发了什么旨意,管什么事情呢?”
西蜀偏安一隅,周边强敌环伺,军费必然是笔大开支,可这后宫之中,单单章贵仪一个人,就要那么多人伺候,那些人里头还有一些就是站那充门面的,简直人浮于事,平白多了一大笔俸禄开销;按枚儿说的,这蜀宫里最末等的妃嫔,穿戴都得用银的,章贵仪更是满头珠翠,绫罗绸缎,还有这蜡烛都是上等香料,这加一块儿得花多少钱啊?
绯花养娘说这沈皇后节俭,但这些事情却无人管束,那个任赞是国君又是丈夫,管不得便罢,章贵仪这些人难道沈皇后也管不得?如此看来,要么节俭是虚名,要么这沈皇后压根不管事。
驺吾和枚儿面上都有些为难,只道他们原都是低阶的宫人,不敢胡乱探听,也没处探听。德妍也就作罢了。
两日后,一对石锁由四个强壮内监运来,德妍掂了掂,将两个石锁高高抛起,又轻巧接住,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枚儿对德妍更是恐惧有加,毕竟她从前爱在德妍面前逞威风,朱景虹、黄香儿要人的意思透露出来,她便觉着德妍做婢子没个做婢子的样子,一点都不安分,便处处为难,今日才知,便是德妍没封这个嫱媛,仍旧做末等宫娥,这样武艺高强的人,真发起性子来,一巴掌打死自己都不是不可能。于是更加小心,见那些兵器一样都没到,便有心为主子立威。于是横眉道:“嫱媛要的那些刀枪剑戟呢,你们一个个的别是看嫱媛是新封的,便觉着可以敷衍了。”
德妍摆手:“枚儿,话不是这么说,原就是本座叫内府的公公们为难了。从来内宫之中,哪有人在宫室藏着刀枪的?就是没开刃的也不行。但本座得君上亲封嫱媛之位,本座的居所得君上赐名‘獬豸堂’,几位公公也不敢违逆了本座,想是觉得本座是一时兴起,若是拖上一拖,待本座的兴趣过去,也就不提了。”
官场上很多事情就是一个拖字诀,拖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间关窍德妍也懂。
几名内监见她说破,忙不迭告罪。
德妍道:“本座也不难为你们。听枚儿说,太后娘娘礼佛虔诚,本座也有心为君上和太后娘娘祈福坐禅,要坐禅便要有禅杖;你们去打一把镔铁水磨禅杖、一根降魔金刚杵就是。”
和先前的要求比起来,这个要求合理多了,又有枚儿充黑脸,愈发显得李嫱媛体贴下情,几名内监连忙应了。
和水磨禅杖一同送来的,还有封嫱媛的一应事物。虽说嫱媛品阶不算高,也没有正式的册封礼服,不过任赞特地让椒图送来几匹蜀锦,让德妍裁制衣裳。
这几日,獬豸堂上下都忙着封嫱媛的事情,德妍则忙里偷闲,日日在院中抛石锁。
她练完石锁,枚儿赶忙过来给她擦汗。
枚儿一边擦汗,一边小声说:“嫱媛,婢子听从前一同在兰林殿伺候的桢桢说,王晓彬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