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封二家现有的地旁边,隔着三丈远,正好有五亩坡地。
封二一听是挨着自家地的,更是高兴的不行了,双手接过账房写好的租地文书,小心地揣进怀里,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连鼻涕泡都要冒出来。
“谢谢费家大奶奶!谢谢费家少爷!那俺就先回了!”
说完,他揣着地契,小腿倒腾得飞快,一路往家跑,嘴里还念叨着。
“二十三亩了!这回家里有二十三亩地了!回家就让大脚他娘摊煎饼!”
跑到半路,他又停住脚,左右看了看没人,赶紧从怀里掏出地契,翻来覆去地看,那就是不知道咋稀罕好了。
.....
铁头垂着脑袋往地里走、心里头的火气早没了,只剩一股子钻心的恨。
恨自己为啥没投个富贵胎,凭啥费文秉打小就吃香的喝辣的,不用沾半点泥星子,自己却要在地里刨一辈子,累死累活也攒不下几个钱、还得饿肚子。
俺为啥不是地主?俺为啥就不能是地主啊!
他攥着拳头捶了下大腿,疼得龇牙,却没半点力气喊出声。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银子家的地头。
远远看见银子蹲在田埂上,正低头挖野菜,手里的小铲子一下下刨着土,把野菜往竹篮里捡。铁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头的憋屈再也憋不住。
“银子,没了。”
银子听见动静,赶紧直起身,手里还攥着半棵带根的野菜,看见铁头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慌忙跑过来,心里着急的很。
“咋了铁头?出啥事儿了?”
铁头就只会说这两个字,眼眶红得厉害。
“没了。”
“你倒是说清楚啊!啥没了?”
银子抓着他的胳膊,手指都有些发颤。
铁头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没了……地没了!银子,俺……俺娶不上你了!费家那个老寡妇,把俺家种的地全抽走了!”
他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抱着银子的腿,头抵着她的膝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话都说不利索。
“俺的地没了……俺娶不成你了,银子!俺连地都没了,咋娶你啊……”
银子抬手摸着他的头,心里头先是一沉,那点藏了许久的念想,像被风刮灭的灯,瞬间凉了。原以为铁头能把地保住,两家凑凑,说不定真能把婚事办了,往后一起过日子,爹娘和弟妹也能跟着沾点光。
可现在,连这点盼头都没了。
她想安慰,张了张嘴,却啥也说不出来。
铁头娘早就不同意这门亲事,村里谁不知道。
娶她银子,就是娶了她全家五张嘴,爹一个人赶三个人的饭量赖的要死、娘一生病,弟妹还小,都是要靠人养的累赘。
天牛庙村没人敢应这门亲,只有铁头敢说要娶她,之前的这些话让她觉得日子有了奔头,可现在,连铁头也没了底气。
银子扯了扯嘴角,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任由铁头抱着自己的腿哭,手指轻轻拍着他的背,没说一句劝的话。
再多的安慰,也填不上、地没了、这个窟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