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费文秉从房间里出来,嫂子费左氏正攥着帕子来回踱步,刘管家垂手站在一旁,连平日里总爱凑跟前的小青也缩着肩膀。
“嫂子,把哥放出来吧。宁家到现在都没个消息,宁绣绣肯定是没回来。俺领着他上山,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眼疾手快,一把从费左氏手里抢过那串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门被推开了。
费左氏站在原地,眉头拧得紧紧的,心里头纳闷得很。
刚才文秉还醉得站不稳,说话都颠三倒四的,怎么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醒得这么透彻,连主意都拿得这么坚决了?
大了,真的是大了,文典这个哥哥跟弟弟比反倒更好忽悠。
“文秉,你要干什么啊,不能上山!别开门。”
房里的费文典一听门响,从床上蹿了起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敞开的门,想也没想就抄起桌角那把豁了口的菜刀,攥在手里,几步就钻了出来。
“嫂子,俺要去救绣绣!都这个时辰了,再不去救,就真的晚了!”
费文秉看着哥哥这副急得快要疯魔的模样,心里头却像揣着杆秤,掂量着。
在他看来,宁绣绣不管是嫁给青梅竹马的费文典,还是那个无色无味剧毒的老实人封大脚,都差不多。
无非一个有钱,一个没钱。
这两个男人,说到底也差不离。
费文典呢,前期性格优柔寡断,遇上事就慌了神,骨子里带懦弱。
嘴上天天挂着新思想,张口闭口就是解放思想,可真要遇上点冲破封建礼教的事,他那点受旧思想影响的怯懦就全露出来了,说到底还是个没断奶的少爷。
后期为了民族大义这个人,还是可以的,也就是之前说的有大义无私德。
可也因为这个年代造就了很多费文典这样的先驱,这点咱们不能批。
而封大脚,圣母心爆棚,街坊四邻谁家有难处他都想帮,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要掺和一脚。
虽说前期是喜欢绣绣的,可费文秉看得明白,封大脚从始至终惦记的,都是地主家那个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
真等他和绣绣成了亲之后,绣绣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往下掉。
人越来越瘦,皮肤越来越黑,被田里的活计和家里的琐事磋磨得,彻底成了个粗糙的农妇。怀第一胎的时候,家里连点像样的补品都没有,她就那么饿着肚子硬扛着。
可后来露露一上门,家里本就亏空的家底更是雪上加霜,最后孩子没保住,流产了。
最重要的是、封大脚在外头对那些不相干的人,出手阔绰得很,银元掏起来眼睛都不眨。
可回了家,明知一个大洋能买一箩筐鸡蛋,却从没想着给怀孕的老婆买上几个补补身子。
在外头充大款装大方,回了家就委屈自己媳妇,这样的男人跟着也没啥好日子过。
要知道农民就是围绕着土地而生,生万物,以土地生万物!
地是那时百姓的活下去的依靠,所以他也没办法去批、小眼珠子,和大眼泡子。
他得正视那个年代的局限,不能拿和平年代的眼光去苛责他们的选择。
可转念一想,要是宁绣绣能嫁到费家,有他和苏苏照看着,日子肯定比跟着封大脚强,至少能图个舒坦安稳。
所以也想给费文典一个机会。
还有他倒要看看,如果费家主事的费左氏不拦着,哥哥到底有没有胆子回个头,真真切切地为绣绣上一次山,救她出来。
知道全部剧情的他,也希望剧里的命最苦的大馋丫头苏苏、还有能把日子过出花的绣绣、能有个幸福的人生。
“哥,俺跟你一起去。”
费文秉往前站了一步,挡在费文典身前。
“俺俩互相有个照应,总比一个人莽撞行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