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尚未散尽,一道素白身影已踏碎晨雾而出。
端木卫黎指尖最后摩挲过腰间暖玉,将那枚温凉的玉坠郑重揣入袖中,青布鞋碾过带露的青石板,踏出
"笃笃
"声响,如敲在众人心上的鼓点。
"不必劳烦旁人。
"
他清冽的声线穿透攒动人群,在高台上撞出回音,
"孔圣学堂端木卫黎,领教仲兄高招。
"
广场骤然静得能听见风卷旌旗的猎猎声,连檐角铜铃都似屏住了呼吸。
"竟是端木卫黎?他才晋阶进士未满三月吧?
"
"仲鸿已是翰林境巅峰!这境界差着整整一个大阶啊。
"
"疯了不成?这登台分明是自讨苦吃!
"
窃窃私语如潮水漫过青石板,观礼席上的黄陶阳眉峰微蹙,指节轻叩着案几。
子路书院的学子早已炸开了锅,哄笑声里,仲鸿脸上的讥诮愈发浓重:
"端木兄倒是勇气可嘉,只是不知这份血气,能否经得起文力灼骨?
"
端木卫黎未接话,足尖在石阶上轻轻一点,素色衣袍如白鸟振翅,掠过三丈虚空,稳稳落于高台边缘。
晨光淌过他紧绷的肩线,衣料下隐约可见贲张的肌理,他比谁都清楚这道境界天堑,可仲鸿的折扇明晃晃指着孔圣学堂的旌旗,今日若无人应擂,便是折了整个学堂的风骨。
词起白攥着拳头往前冲了半步,被颜正屈指扣住手腕。
"他自有考量。
"
颜正捻动檀木念珠的手指顿了顿,目光扫过观礼席,
"此刻登台,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
词宋望着高台上那道不算魁梧的身影,忽然读懂了端木卫黎的盘算。
词起白性烈,登台必拼至力竭,颜正为底牌,过早展露实力不妥,而“颜辰”早就表达不会主动登台,唯有端木卫黎,看似以卵击石,实则以最体面的方式接下战书,既护了学堂颜面,又不至过早亮出血底牌。
高台上,仲鸿已敛了折扇。右手虚握间,淡蓝色文气如潮水漫过指尖,凝作一柄狼毫笔。笔锋悬处,空气被文力灼出细碎涟漪,似将晨光都揉成了晃动的碎金。
"端木兄,请。
"
端木卫黎眸色沉静如深潭。左手按向腰间竹简虚影的刹那,金色文气骤然翻涌,在他右手凝成支乌木狼毫。笔杆浮着流转的木纹,那是孔圣学堂特有的文气印记,两人同为以
"书
"入墨的路子。
"请。
"
端木卫黎手腕轻旋,狼毫在虚空划出半道弧光。金芒如浓墨落宣纸,洇开的光晕里,隐约可见繁复的经文纹路。
仲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旋即化为讥诮。他左手并指疾点,淡蓝色文气在身前凝作
"勇
"字。
字迹落地的瞬间,他周身蓝光暴涨,气息陡然凌厉如出鞘之刃。紧接着又是一字浮现:
"御!
"
半透明的光盾如龟甲般罩住周身,连穿堂风都被撞得四散纷飞。